长发飘飘,雾气骤散。
雾中那抹倩影终于向所有人展现出了她(他)的真面目。
李芯羽,从那片雾中走了出来。
一步、两步,伴随着她稳定的步伐,遍布在教室的数道“思絮”便如阳春时节的残雪般飞速的消融。
看起来就如同被那片弥漫的蒸汽所腐蚀……或者说吞噬一般。
她抬首回眸,再次看向了那个一脸惊讶的女生。
刘渝川缘现在的思维很混乱,因为之前发生的数个“异状”让她产生了几种不同的情绪。
有不解,有困惑,也有懊悔。
但更多的还是畏惧,对未知的畏惧。
说白了她也只是个仅有17岁的少女,无论之前在教会受过多么严酷的训练和教育,她仍然只是个会产生害怕情绪的小女生。
现在她的脑海中早已没有了对李芯禺的仇视,也没有了对李芯羽那一巴掌的愤怒,有的仅仅是一个念头,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
无论怎么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自己也要在这个未知物体前活下去。
哪怕要杀人,哪怕要让人被杀,哪怕要杀死眼前这个不可名状物,自己也要活下去。
这是生物的本能,利己而自私的个体生物本能。
于是她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尖叫起来。
这不仅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痛苦。
被恐惧激发的她下意识的超负荷使用了自己的奇迹,使周围人群所受的精神暗示更加的牢固与彻底。
为了做到这些,她的脑部几乎被痛苦的感觉所炸裂。
更多的“思絮”从她原本就稀疏的头发中蔓延而出,伸向周围的学生。
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包围重新变得紧密起来,学生们开始不怕死的围向那个散发着双色蒸汽的少女。
没错,刘渝川缘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学生的姓命了,哪怕他们曾经同窗数载,哪怕他们之间有过无数的回忆和快乐。因为现在她想要活下去,她想让自己活下去。
也就是说,在场的学生被她当成了炮灰般的存在而向着李芯羽发起自杀式冲锋。
班里长得最为高大强壮的宋哲开始向着李芯羽挥出自己的拳头。
联系过跆拳道王可怡向着李芯羽踢出了自己的鞭腿。
就连最为柔弱的赵欣欣也悍不畏死的想伸手上去挖下几道血痕。
……
看着周围疯狂涌上来的人,李芯羽明白,这些人现在只是傀儡,只是被一个吓破胆的小女生操纵的傀儡。
但她仍然不想出手伤人。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她兄长的同门学子,也同样是因为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场间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更了解生命的可贵。
所以她不想,也不愿出手。
她原本只是想挣脱那些烦人的线,然后找机会一走了之。只是没想到那女人竟然以为变成这样的她想要杀死她。
但她不出手,不代表没人愿意出手。
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想死,也不想受伤害,更不愿意他妹妹受伤害。
于是,李芯羽左眼那抹隐匿在瞳孔中的红色开始变得鲜艳起来。
李芯禺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没有人能以任何理由再来伤害他的妹妹,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昨天他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丧失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现在已经得到力量的他不允许自己的不作为再伤害自己的妹妹。
哪怕要举起屠刀背负屠戮同门的骂名与折磨的人……是自己。
长发依然是那抹长发,双色蒸汽依然萦绕在身迹,但人却不再是那个人。
不再是那个会犹豫的李芯羽,而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李芯禺。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他再次举起了刀,准备杀死试图伤害他妹妹的人。
宋哲的拳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胫骨寸寸断裂。
王可怡拥有优美线条的美腿则在空中无力地转着,只是上面深可见骨的断口看着实在是可怖。
赵欣欣娇小可爱的脸被一只利爪切过,留下五道见血的伤痕,其中一道正好划过她的右眼,看起来说不出的凄惨。
……
仅仅是几个瞬间,至少有七人被李芯禺残忍的手法剥夺了一个或更多的器官。
李芯禺甩了甩手,将念在手上的晶状体组织甩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围的人。
现在的他不只是以前的李芯禺,现在他是李芯禺和李芯羽。
以他现在的能力,虽说远远不如莫名和赵正义这种浸淫武道多年的强者,但现在这间教室里包括刘渝川缘在内没有人能伤到他。
然后,他开始像机器……不,准确的来说是像魔鬼一样,伤害并折磨着一个又一个的同门,尽管这些人以前,不现在仍然是他的多年同窗的同学。
之所以说是像魔鬼而不是机器,是因为他并不是在屠杀,而是在虐杀。
整间教室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死,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李芯禺无比精准的避过了每个人的要害,却又完美的让他们丧失了运动能力。而被他所伤的人只能一边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楚,一边绝望的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
看着周身倒地的数人,李芯禺面无表情。
是的,他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同门相残悲伤,没有弑人性命的悔意,更没有某些变态的快感。
现在头脑一片空白的他现在的确没有任何感觉。
为什么自己会几乎本能的杀戮……或者说折磨这些一天或几天前还一起有说有笑的同学呢?
为什么呢?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是怪物了吗?
难道自己真的……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吗?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被接纳的地方吗?
甩了甩有些涨疼的手臂,顺带将手指间那些恶心的晶状体组织甩在地上,李芯禺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继续进行着这个残忍的行为。
之前看似强悍无比的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这样的状态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手臂上的涨疼感正随着他那匪夷所思的动作而隐隐作痛。
他终究不是浸淫战斗多年的战士,只是个普通的青年,或者还应该算是少年。那种强度的身体运动,不说他,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军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力量是借来的,可施展力量身体还是他自己的。
更不要忘记,昨天经历了那么多,精神上和身体上早已疲惫不堪的他怎么可能仅仅是睡一觉便恢复?而且这具承载他灵魂但脆弱的碳基身体更是已经超过18小时没有进食。
他现在很累,很饿,很痛苦。
但是尽管他很累很饿很痛苦,他仍然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