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马蹄声,一双大眼睛看向门外。
雨幕之中,马上人长眉若柳,竹清松瘦。一身妥帖的圆领白袍泛着华光,就要把家里的门槛照亮了。
那腰间的鱼袋,更是官员的象征。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大眼睛水光四射,“李姐姐,是李姐姐!李姐姐,你怎么来了?”
李值云跳下马,抱住了朝自己跑来的小豌豆。虽说见到孩子很高兴,但终归是起了疑,一双眼睛便不住的往屋里睃巡起来。
“怎么,你们要搬家?”
小豌豆抬起眼:“姑姑说,高山之上云雾长,湿气太重,不利健康。所以想挪个地方,也好见见世面。”
“原来是这样。”
李值云笑了,收却了眼中的锋芒,目光如水般流淌到小豌豆的脸上,“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小豌豆咯咯的笑:“李姐姐也是,永远都这么漂亮。”
听到有客登门,一个杏脸桃腮,凤眸闪烁的女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她叫苏娴,是小豌豆的姑姑,也是这家医馆的主人。
一瞧是熟面孔,两下里便客套的寒暄了几句,
随即,李值云切入了正题,“小豌豆,随我走一趟,姐姐有事请你帮忙。”
苏娴心头一紧,有些不愿:“官人可是办案?她这么小,能帮什么忙呢?”
李值云宛然一笑:“娘子放心,小豌豆的用处可大着呢。天黑之前,一定把她送回来。”
俗话说,民不与官争,苏娴只得勉强同意。
瞧着两人欢快的背影,苏娴却是眉头紧锁。办案,办什么案?难不成……
她不敢再细想了。
骨碌骨碌眼睛,一折身来到了储物室。在悉心存放的锦匣中取来了两只琉璃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后院。
雨还下着,
她鬼魅一般立在雨中,看着琉璃瓶中的液体随着雨水远去,悬吊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君悦客栈。
在拴马的时候,李值云看到了清晨遇见的驴车。她瞥了一眼,便带着小豌豆上了楼。
她定了个大套间,方便开会。门牌号是二楼甲字号房。
将要进门的时候,李值云听到了对门的对话,“爹,咱们要是回去晚了,豆腐坏掉了怎么办?”
有个男人沉沉的叹了口气,“山路湿滑,要是翻车了怎么办?天还冷着,不容易坏,咱们再等等。”
豆腐……
李值云蹙起眉头,听出这俩人就是赶驴车的父子。
可说到豆腐,这就显得有些奇怪了。随处都可以买到的东西,还有必要着急忙慌的送下山?
一旁的小豌豆眨了眨眼,坏兮兮的说道:“根据我长居此地的经验,他们这一等,豆腐铁定要坏了。”
“为什么呀?”李值云笑着问道。
小豌豆把头一歪:“就要封山了,他们少说三四天都下不去。”
果如小豌豆所说,他们这一等,便错过了最后的下山时机。
午后气温骤降,油酥般的春雨变成了落地成冰的冻雨,一场倒春寒来了。
甲字房内,李值云拿出了一轴画卷。纸上画的,正是那只大风筝。
“好孩子,见过这只风筝吗?”
小豌豆咬着手指,看来看去:“昨儿是上巳,好多人都来镇上放风筝。要说小的,是见过很多,可像一间房子那么大的,好像没有……要真的有,我手下的那些小猴子早就来报了。”
手下的小猴子,这孩子真能作精。
听着这童言童语,李值云笑出了声,“既然没见到,那你知不知道,咱们镇上谁有扎风筝的手艺?”
小豌豆嗐了一声:“刘馒头草编店,鬼见愁纸扎铺,他们应该都会!”
说着,小豌豆便拉住了李值云的手,人小鬼大的说道,“走,上门查案!若是问不到,我再撒猴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