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
上了年纪的灯泡泛着微光,昏黄的灯光弥漫在窄小的屋内。
李惠斜倚着门,湿漉漉的头发搭在略微松垮的衣服上,看样子是被这雨给淋湿了。
原本暴雨倾盆下的温馨小屋,也因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变得诡异。
“君博,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上课?老师找了你好久……”
一边说着,弯下腰解开鞋扣,踢掉了细长的红色高跟鞋,白皙的脚踩在了充满灰尘的地面上,像极了刚上完班回到家中的样子。
你大爷的,有病吧?我去学校上课让你啃啊?你是不是觉得你说话很幽默?
在哪儿啃不是啃啊?看不出来你还有在教室啃人的怪癖……
吐槽李惠的空档,王君博极速思考着该如何逃走。
“李老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我让爸接我出校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请假?”
李惠十分生气,这个学生成绩优异,平时懂事又有礼貌,可昨天竟然没回寝室,今天一天都没有回学校上课!
况且都没给她这个班主任请假,当了这么多年的班主任,还真是头一次遇到不把她放眼里的学生。
咳咳……咳咳咳!
李惠的情绪很激动,气的咳嗽了起来。
王君博本想稳住李惠,好伺机逃跑,结果又听到了这熟悉的咳嗽声……
这位平日里严肃的班主任,发出一阵嘶哑的怒吼,松垮的衣服开始腐烂,露出里面枯槁发黑的烂肉。
似乎印证了王君博之前的烂话,李惠准备就地撕了他。
呃……!
不知怎的,“李惠”没有攻击王君博,只是双手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哀嚎,缓缓蹲了下去。
这是一个机会!
若是等到她扑过来,那将为时已晚!
即使此刻“李惠”还蹲在门口,王君博也没有半分犹豫,手里抄起木质板凳,阴雾!。
蓝灰色的雾气在房间中升起,本想感知周围是否还有其他的鬼,可当接触到屋外的暴雨时,雾气却始终无法扩散开,只能屈居一隅,这个发现让王君博的心沉入谷底。
还好,只有李惠一“人”
不管了,先冲出这个房间再说!只要能跑出去,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拿着板凳的王君博向“李惠”冲了过去。
接近了!
李惠蓦地抬起头,竟满脸是血!身上的滴落的雨水也成了血水!
眼看李惠就要站起来,王君博毫不犹豫,直接将板凳呼在了她脸上,将她硬生生砸倒在地!
“王君博!你敢打老师?!我明天就给你家长打电……”
听着身后凄厉的声音,王君博悚然惊觉,自己似乎在见到李惠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幻觉”。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在生死攸关之际,记起了陈抟的话,虽已跑出房间,却没有停留,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默念三遍了“咒语”。
李惠的声音随之消失。
王君博念出“咒语”时,这才发现之前依靠阴雾的感知是错误的。
这老式居民楼的每一层楼楼道、楼梯,都密密麻麻站满了鬼!
它们与李惠一样,身上同样湿漉漉的,此刻一同聚集在楼内,倒像是在躲雨。
四楼往上没有发现鬼,楼下的鬼仿佛是在害怕着什么。
王君博已经往下跑了一段楼梯,现在正处在五楼与四楼的拐弯处。
思量再三,确定无法绕过所有的鬼,跑出这栋楼时,王君博决定先观望,再寻求逃跑的机会,此时胡乱走动反而会让自己深陷险境。
他忍着扑鼻的恶臭蹲了下来,似乎蜷缩在一团能够带给他些许安全感。
王君博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用阴雾默默的关注楼层的结构,以及鬼的动向。
在阴雾的感知中,楼下的鬼全都站在原地,并未走动,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咳嗽。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整栋楼都传出了连绵不绝的低沉噪音。
正在这时,楼上传出了脚步声……
李惠出来了!
王君博屏住了呼吸,蹲在原地并未做出任何动作。
由于楼下已经是“鬼海”,贸然往下跑必定难逃一死,而楼上又有李惠,不知不觉间,王君博又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好在四周仍然“安静”,它们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这其中,也包括李惠。
李惠从房间里出来,似乎是在感知着什么,与楼下的鬼一样,只是原地站着发呆,但与它们时不时嘶吼几声相比,她似乎更“理智”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雷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惠停止“思考”,开始往楼上走去。
若是细看,会发现她的双手各拿着一只高跟鞋。
“王君博……王君……快跑……它……”
李惠居然开口说话了!
不是幻觉,它真的在说话!
王君博信念产生了动摇,明明已经念过三声“我不怕”,为何还能听到它说话?
这时,楼内里的鬼开始向上缓慢移动,楼道内顿时发出了挠心的吱吱声,像是断骨与墙面或是地面,摩擦时所产生的声音。
噔嗒……噔……嗒……
噔……嗒……嗒……
恶臭伴随着血腥味离他越来越近。
看着密密麻麻的鬼往楼上走来,王君博害怕到双腿发颤,阴雾除了阻挡它们的视线以外,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嗯?
阻挡视线!
对,阴雾可以阻挡视线!只要不发出过大的声音,它们是无法发现自己的!
这个发现是在宿舍楼里,秋春树能感知到他时发现的。
当时他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害怕,下楼时跑的很快,跑动时发出的动静也很大,导致即使是在阴雾中,秋春树也仍然感知到了王君博的位置。
而刚才他从陈抟屋里出来时,虽然发出动静很大,但按照这些鬼的行动来看,可以确定它们是在害怕李惠。
李惠往上走,它们便往上涌,而之前李惠停留在五楼时,它们之中没有一只敢跨越雷池。
有了计划后,王君博小心翼翼地起身,仅存的右手扶着护栏用力一撑,翻了过去,动作极为轻缓。生怕惊扰到它们。
越过栏杆后,王君博紧紧抓住一根栏杆顺着往下爬,双腿也借力蹬在楼梯的侧面,整个人呈“C”字状,吊在楼梯的侧面。
感受着手边和身下陆续行走的鬼,王君博又紧了紧手中生了锈的铁质栏杆。
噔噔……嗒……噔……嗒……
越来越多的鬼往上走,身下的鬼又像是无穷无尽般,上来了一拨又一波。
一滴滴水顺着楼梯往下流,眨眼间,便像是瀑布那样,有了不小的规模。
只是这水过于腥臭粘稠。
不一会儿,王君博除了头以外,浑身上下都被这瀑布淋湿。
或许是持久的体力消耗,又或许是这血水瀑布过于湿润,导致王君博的右手已经布满青筋,肉眼可见的要松开了。
他面无表情,努力的感受着身下的鬼潮,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王君博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坚持了不知多久。
只知道久到阴雾持续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久到让他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度秒如年。
久到,他真的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