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光(1 / 1)

细碎得几乎要被绝望淹没,却又带着一种向阳而生的本能固执,如同最温暖、最温柔的藤蔓,悄然缠住了她不断下坠的意识!

“光……”苏桃桃的意识核心极其微弱地“回应”了一下。

这一缕细微的回应,如同在无边黑暗中擦亮了一丝最孱弱的火苗!

她不再试图对抗那冰湖深处传来的恐惧和排斥。她将残存的所有意念疯狂凝聚!

不看湖!

不看锁链!

不看那双骇人的赤眸!

她只“看”向自己!看向意识核心深处——那道源自她被冰封的草木精魄深处、被向日葵温暖呼唤所彻底点燃的一小簇……摇曳不屈的生命之火!

她要活下去!她要回去!她要看到它们开花!她要……把阳光还给它(他)?!

念头如同闪电划破混沌!一道带着纯金色彩的、微弱却异常决然的意念之光,猛地从她意识深处点燃,向着那片绝望冰湖的冰冷穹顶——那道曾经企图碾碎她的暴怒冰能所转化的囚笼壁垒——狠狠地!

撞了过去!

“嗡——!!!”

意识海的壁垒剧烈地震荡起来!金色的微弱暖光与坚固的死寂冰层猛烈撞击!无声的光芒碎片如同金粉般四溅!

没有撞开。她太弱了。冰穹纹丝未动。

但那股源自荆棘烙印最深处、冰冷暴戾到极致的禁锢之力,在接触到这微弱却本质纯粹、带着草木阳光生机的金色暖意时——竟极其诡异地……

闪烁了一下!

像是某种冰冷的机括被投入了一颗完全相反属性的、格格不入的沙粒!它无法理解!它开始混乱!它……有那么极其短暂的一刹那……迟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间隙!

就在苏桃桃床上!

一直死死盯着女儿手腕的林晚意!眼珠猛地睁到了极限!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她看到了!

她清晰地看到,在苏桃桃右手腕那片覆盖着荆棘印记的纱布之下!

那道暗紫色的荆棘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狠狠“点燃”了一瞬!又或者是,被注入了某种格格不入的“杂质”!

一片极其微小、却清晰得如同实质的、带着微弱温暖金色的——

向日葵瓣的虚影!

如同在浓稠污血沼泽里绽放的一朵圣洁金莲!

在荆棘印记的核心位置,仅仅闪耀了万分之一秒!便如同投入火海中的一片雪花,瞬间消融!

几乎是同一刹那!

“唔!”

床上如同精致人偶的苏桃桃,发出一声比之前清晰十倍、仿佛终于挣脱了窒息梦魇的痛哼!

她那一直无力垂落的、毫无动静的手指……在柔软的被面上……极其轻微地……

蜷缩了一下!

伴随着这一个微小到极致、却又真实无比的动作——她紧蹙的眉尖,极其吃力地……挣扎着向上……抬了那么……

极其细微的一丝!

像在拼尽全力睁开沉重的眼帘!

微光。

不是窗外的日光,是卧房里那盏特意调暗的床头蘑菇灯。光晕细小,只够在床沿附近晕开一小片模糊而脆弱的暖黄色光域。

林晚意几乎凝固在这片光域的边缘。

呼吸在喉咙口梗成了细细的冰棱。指尖冰凉,深深掐进掌心嫩肉里,留下四道弯月形的、渗着红丝的勒痕。她所有的重量都撑在冰凉的橡木梳妆台角上,像个被剥夺了生气的瓷偶。唯有那双被泪水和恐惧反复洗刷、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眸,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死死系在床上那片细微的动静上。

动了。

那只手……

不对……

是……睫毛?!

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不是错觉!

在那片暖黄与昏暗交接的光影里,覆在苏桃桃额前那柔软刘海下——

那双如同被冰封住的、纤长浓密的黑色眼睫!

极其微弱……又极其清晰地……颤动了一下!

像冬眠中被强行惊扰的蝴蝶,脆弱无比地挣扎着,想要掀开那层厚重冰冷的死亡之茧!

紧接着!

“唔!”

一声细弱、沙哑、几乎被沉重的窒息感揉碎的痛咛,终于微弱地……钻出了苏桃桃紧闭的双唇!那声音像砂纸磨过干裂的木头,带着一种刚从窒息边缘挣脱的、破碎的求生本能!不再是之前如同梦魇深处的呓语,而是真实地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的!

“桃……桃桃?!”林晚意喉咙里堵着的那块带血的冰猛地碎裂开,破音般的呼唤冲口而出!身体失控地前倾,手臂向前伸出,却在即将碰到床沿的刹那,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烫到一般骤然僵停在半空!她看到了女儿手腕上那片被纱布覆盖、刚刚才爆发出恐怖幽光的荆棘隆起的轮廓!昨夜苏熠被无形力量弹开的惨状和那刺骨的寒意瞬间回涌!

恐惧的本能像冰冷的锁链,缠住了她伸出的手。她只能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极度的渴望和巨大的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一直沉默如山岩的苏正霆,也在那声微弱的痛咛响起时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沉在眼底、如同深渊冰海般的凝重,瞬间被一道极其锐利的光芒撕裂!他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躯半挡在了激动欲扑的林晚意身前,如同坚固的盾牌。但这一次,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床上!那双鹰隼般的厉目,紧紧锁住女儿苍白脸颊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他在捕捉!捕捉那丝微光下,生命重新挣扎燃起的真实火焰!

“眼睛……”林晚意死死盯着那对颤动的睫毛,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她的眼睛……想……想睁开……”

光线在睫毛的缝隙里变得刺眼而遥远。苏桃桃感觉自己像是在亿万年的冻土之下,被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胸口。每一次想要呼吸,都沉重得像是拽动千钧的磨盘。冰冷的湖水仿佛还粘附在皮肤上,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灵魂深处那道被荆棘贯穿般的剧痛。

然而,有什么不一样了。

身体里不再是纯粹的空洞和冰寒。一丝微弱的、带着阳光温暖和泥土芬芳的力量……像一条在冰川深处偶然发现的地底暖流,正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地……沿着她枯萎的脉络,艰难地流淌上来。所过之处,带来一丝丝针扎似的麻痹与微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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