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那天,福管家带来个纸箱,打开时里面探出三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三只刚满月的小猫,一只橘白相间,一只纯黑,还有一只三花,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像三颗软乎乎的毛球。
“是流浪猫救助站送来的,”福管家笑着说,“说这几只太弱小,怕活不成,问咱们能不能养。”
可可凑过去,鼻子对着纸箱嗅了嗅,尾巴高高翘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是在欢迎新伙伴。高雅伸手抱起那只三花,小家伙在她掌心蹭了蹭,发出细弱的“喵呜”声。
“它们好小啊。”高雅的心都软了,“得喂羊奶粉吧?”
宫琰煜已经找出了奶瓶和奶粉,正笨拙地往奶瓶里倒温水:“福管家说救助站给了配方,按比例冲就行。”他冲好奶粉,试了试温度,才小心地喂给那只橘白小猫。
小猫叼着奶嘴用力吸,尾巴轻轻晃,宫琰煜的指尖悬在半空,生怕碰坏了这团软乎乎的小东西。高雅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候他举着枪,眼神冷得像冰,谁能想到,他会有一天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流浪小猫喂奶呢。
接下来的日子,老宅变得热闹起来。三只小猫霸占了可可的恒温窝,可可非但不生气,还把自己的猫罐头叼过去,推到小猫们面前。高雅给它们起了名字:橘白的叫“元宝”,纯黑的叫“煤球”(纪念宫琰煜小时候的猫),三花的叫“年糕”。
宫琰煜每天早上都要给小猫们喂奶,动作从笨拙变得熟练,甚至能一只手同时喂两只。有次高雅偷偷拍下他喂奶的样子,照片里他穿着浅灰色家居服,怀里抱着元宝和煤球,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背景是窗台上晒着的银杏标本。
“不许拍。”宫琰煜发现后,伸手去抢她的手机,却被她笑着躲开。高雅把照片设成屏保,凑到他面前晃了晃:“多好看啊,比你开会的样子帅多了。”
他的耳尖红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没大没小。”指尖的温度却软得像春天的风。
周末林晓晓来做客,看到满地跑的小猫,眼睛都直了:“我的天,你们这是开猫咖了?”她抱起年糕,小家伙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可可当大哥哥了,真懂事。”
可可像是听懂了,跑到宫琰煜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尾巴扫得煤球打了个滚。宫琰煜弯腰把可可抱起来,又接过高雅递来的元宝,两只猫在他怀里挤来挤去,像两团会动的毛球。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猫群和人身上,暖得像层薄纱。高雅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幸福就是这样吧——是暖炉边的旧信,是银杏堆里的亲吻,是怀里软乎乎的小猫,是身边这个人,眼里藏着的、比星光更亮的温柔。
而这些毛茸茸的小生命,像串温柔的钥匙,打开了更多温暖的可能。就像此刻,元宝踩着煤球的背爬上沙发,年糕追着可可的尾巴转圈,宫琰煜低头给她讲小猫昨晚抢奶喝的趣事,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像首热热闹闹的歌,唱着关于家、关于爱、关于所有未完待续的时光。
清明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宫琰煜带着高雅去了墓园,手里捧着束白玫瑰和向日葵——白玫瑰给父母,向日葵给母亲说过的“天上的星星”。
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泛黄,宫父穿着西装,宫母站在他身边,两人都笑着,眼里的光和今天的阳光一样亮。高雅把向日葵放在墓碑旁,轻声说:“阿姨,您看,向日葵开得真好,跟您说的一样,能带来好多光。”
宫琰煜把白玫瑰放在中间,指尖拂过照片上母亲的笑脸:“我们种的虞美人开花了,元宝它们总去花丛里打滚,把花瓣蹭得满身都是。”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软,“高雅说,等玉兰花开了,就拍张合照给您看。”
风吹过墓园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轻轻应和。高雅握住宫琰煜的手,他的指尖有些凉,她用力捏了捏,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
回去的路上,车窗外的油菜花开得像片金海。宫琰煜突然说:“今年玉兰花开得早,估计下周末就能全开了。”
“那正好,”高雅看着窗外的金黄,“拍完合照,我们去看张爷爷吧?他肯定想看看小猫们。”
宫琰煜点头,目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玉兰戒指,阳光透过车窗照在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落了片玉兰花瓣。
下周末果然是个晴天。庭院里的玉兰全开了,白得像堆雪,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满地碎玉。
高雅穿着条浅蓝的连衣裙,宫琰煜则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可可带着元宝、煤球和年糕蹲在玉兰树下,四只猫排得整整齐齐,像在等拍照。
“看这里。”福管家举着相机,笑着说,“靠近点,再靠近点。”
宫琰煜伸手揽住高雅的腰,把她往身边带了带。高雅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衬衫上淡淡的玉兰香。快门按下的瞬间,片玉兰花瓣恰好落在她的发间,宫琰煜低头,替她拂掉花瓣时,嘴角的笑意正好被相机定格。
照片洗出来那天,张爷爷来了。老人看着照片里的两人一猫(还有三只躲在树后探头的小猫),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好,好啊,老宫要是看到,肯定高兴坏了。”
他指着照片里的玉兰树:“这树跟当年一样,开得真好。”又看向高雅,“丫头,老宫总说,等琰煜长大了,要找个像玉兰一样的姑娘——干净,温柔,还能把日子过成花。”
高雅的脸红了,宫琰煜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春天的风。
傍晚送张爷爷走后,两人坐在玉兰树下喝茶。可可趴在宫琰煜腿上打盹,元宝它们则在花丛里追蝴蝶。高雅拿起那张合照,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眉眼弯弯,玉兰花瓣落在发间,像个温柔的祝福。
“张爷爷说得对,”高雅抬头看他,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日子真的像花一样。”
宫琰煜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接住了片飘落的玉兰花瓣:“因为有你。”
风拂过玉兰树,花瓣簌簌落下,落在茶盏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四只猫的绒毛间。所有的温柔和约定,都藏在这漫天飞舞的花瓣里,藏在彼此眼底的笑意里,藏在这慢慢铺展开的、满是花香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