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帮地道错综复杂,我们贸然不敢前进。那坏事的裂口女鬼试图再次靠近桃花,被正在气头的桃花一掌打飞了。我念咒并设起了结界,以防裂口女再来捣乱。
给我地图时,浩浩曾经解释了洪帮为什么没有暗道的绘本,《江湖异闻录》上记载过,洪帮主原名洪磊,出身农家,是地地道道的放牛娃。
父母双亡后在墨鼓山纠集家道贫寒,但又不学无术的流氓,自创洪帮,垄断漕运,其后网罗门徒,成为地方一霸。
洪磊仇家众多,所以从帮派成立初期就开始大修暗道,一为躲避仇敌,再者就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几十年来越修越复杂,就连原先设计的工匠都有可能迷路。
桃花,我们接下来......”我正准备和桃花商量下一步动作,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那被打飞的女鬼。她一遍遍做着扑脸动作,好像正在擦香粉。我戳了戳桃花,指了指女鬼。
“凤儿,是你吗?”桃花愣了愣。
“陶......姐......姐......快......走......。”女鬼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谁害的你,为什么你的嗓音如此沙哑?”桃花快步走到了女鬼面前,关切的心战胜了恐惧。
凤儿原先是桃花胭脂铺里的女工,连续五年蝉联销售冠军。
桃花经常在我面前夸奖她的手艺,不管是怎样的客户,哪怕妆前丑似钟无艳,在桃花的装扮下也美过夏迎春。
她是最早一批进入洪帮的姑娘之一,我给她注入了一点灵力,好让她能说出话来。
她说刚进洪帮时,一切都很正常,夫人对她极好,吃穿用度都快赶上小家碧玉的标准了,直到中元节那天。
立秋那天,洪夫人早早地将其余丫鬟遣散,唯独留下了她。午膳时,夫人还赐给了她一小盏玉峰露,白玉杯中的玉峰露碧绿滴翠,入口柔和甘醇。此时的她还不曾想到,自己不久后会命丧黄泉。
玉峰露中被洪夫人下了一味毒药—千丝引,山顶斧托寺的钟声敲响了三下,她不由自主往地下室走去。
洪夫人早已在密室等她,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捆绑在熔柱上,紧接着被一点一点放干了血。
就算死后,她的灵魂也出不去这里,仿佛被禁锢住了。我试了试,果然,这里设有专门禁锢亡灵的结界。洪夫人,也太过歹毒了些。
“我们不走,凤儿,你在哪间密室遇害的,你带我去,我要带你的尸骨回家。”桃花眼里闪烁着光芒。桃花一向是个温柔的女子,而我更偏理性。
跟着裂口女,我们来到了溶洞最深处的密室,密室大门敞开,洪夫人却不见踪影。偌大的密室,只有一个水晶棺木赫然摆放在正中间。
小水晶棺线条流畅,像是一整块水晶雕琢而成,棺盖在溶洞内微微泛着绿光。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大字“开棺者死”。
隐约可见棺木中躺着一个瓷白色肌肤的小娃娃,半岁左右的样子。
仔细看,棺木底部,一股股的鲜血通过细如发丝的凹槽,正缓缓地流进水晶棺中。小娃娃欢快地吸收着,仿佛那不是血,而是奶。
每吸收一些,小娃娃的脸上便多一丝血色,我的心里不禁一阵恶寒。
“呸,老妖婆,区区凡人,缚魂术这种禁术也敢用,怕是嫌命长。”桃花左手拿出桃心剑,准备劈开棺木。
我不禁思索道,凡人怎会知晓此等妖术?莫非洪夫人也去过天际楼!假设她去过,那么以我多年打架的经验判断,这个阵法绝对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洪夫人有可能是虚晃一招,声东击西。
大脑飞速运转,“不对,你看,棺底血红,棺盖上却是幽幽绿色,桃花,你先缓缓。”我急忙制止了她。
先前我们判断洪夫人使用的是缚魂术,所谓缚魂术便是通过引子,将亡灵束缚在一处,使其不得脱身。
这引子需得是妖物千年的内丹,不可能是这小娃娃。即便妖物是小娃娃,那么他在棺椁内施展咒术,必定棺木通体鲜红,可见这咒术是由外而向内施展,方能使棺木显示出两种不同色彩。
一定有细节我没发现,冷静,冷静。而且洪夫人害了那么多少女子,为何我们只见到了凤儿,此事定有蹊跷。
“桃花,她不是凤儿,她是妖物幻化的灵体。”昏暗中我发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一端牵引着女鬼。
丝线的另一端,正穿过墙壁,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这是傀儡术,看来妖物能看透人心,他知道我们所求,便制造幻觉让我们上钩。
我和桃花心意相通,自然能看到一样的场景。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墙上的琉璃灯一盏盏尽数熄灭,与此同时四周血气更浓了。
“沙......沙沙......”我仿佛听到了挠墙的声音。
裂口女鬼似乎没有听到我们谈话,早在桃花掏出桃心剑的时候她就躲远了。
我掏出下山前师父赠我的紫云葫芦,暗念咒语,准备将她收进去。
既然洪夫人为我们编制了一个假象,那么我们可以用钓鱼的手法,先假装上钩,只要收了这个傀儡,幕后黑手必定会出现。正当我准备下手的时候,突然后脑勺一疼,昏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恍惚间又听见了挑夫的声音。还是原来的两个挑夫,我是在做梦吗?我不禁自言自语道,毕竟我已经失眠好几个月了。
“兄弟,你家二丫捡回一条命啊,那洪帮是吃人的火坑,早去一天怕是变成刀下亡魂了。”
“呸呸呸,多行不义必自毙,那母夜叉昨儿个疯了,跑到大街上大喊大叫,最后跳崖了。”
好吵,两人好像就在我耳边交谈似的。我的耳朵十分灵敏,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屏蔽百分之五十的音量。
没想到昏迷中,法术失灵了。鱼小馆内,就连顾客挪凳子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都像打雷似的。
我猛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不见了桃花,不见了裂口女,不见了小娃娃,此刻的我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我的鞋袜整齐的摆放在踏脚上。
不对,我不是在洪帮地道吗。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