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过敏源之谜》(1 / 1)

太医院药库内弥漫着陈年药材的醇厚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樟脑味,在空气中凝结成厚重的味道。钟离忧正踮着脚尖在最高层的药柜上摸索,他那双曾精准拿捏过无数药材的手,此刻因年岁已高而微微颤抖。那药柜足有两人高,黑檀木的柜身被岁月打磨得光滑油亮,顶层积了层薄灰,细密的尘埃在从窗棂斜射进来的阳光中飞舞,老太医的指尖在灰尘上划出几道清晰的痕迹,仿佛在书写着某种古老的密码。他眯着昏花的老眼,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试图辨认药罐上褪色的标签——“霓裳“二字已经模糊得只剩半边,墨迹在时光的侵蚀下变得斑驳,倒是罐底“南宫禁方“的朱砂印愈发鲜艳,红得像刚凝固的血,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脆响,像是某种干燥的东西被踩碎,钟离忧心头一跳,慌忙转身,腰间悬挂的药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老四澹台鹊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踩在他珍藏的《南宫药典》上掏药罐子。那本用鲛绡装订的孤本古籍此刻可怜巴巴地摊在地上,米白色的鲛绡书页薄如蝉翼,边缘已经微微泛黄发脆,书页间夹着的干花标本簌簌往下掉,有几片脆弱的花瓣一碰就化作了粉末。更可怕的是小娃娃鹿皮靴底还沾着泥巴,褐色的泥点在“妇科圣方“那章留下个清晰的小脚印,像是在洁白的宣纸上拓下了个丑陋的印记。

“小祖宗!“老太医一个箭步冲过去抢救典籍,花白胡子气得直翘,如同受惊的鸟羽,“这可是前朝孤本!当年南宫太医局焚毁时,老朽拼死才抢出这一册!“他说着就要去拎老四的后领,粗糙的手指已经触到了小娃娃的衣料,却见小娃娃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抖出把银刀——刀柄上缠着的红绳,正是太医院专用的“避瘟结“,红绳上还系着个小小的桃木葫芦,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知道呀~“老四从罐子里挖出坨紫色药膏,那药膏质地黏稠,泛着奇异的光泽,顺手抹在老太医胡子上。那药膏触须即化,像是活物般顺着胡须蔓延,眨眼间把花白胡子染成了荧光粉,在阴暗的药库中显得格外扎眼,“所以我才来借点'胭脂醉'嘛!“说着又抠了一大坨,这回抹在了自己的眉毛上,两条眉毛瞬间变得粉嫩鲜艳,顿时成了个眉飞色舞的小妖怪,却又透着几分狡黠的可爱。

钟离忧的胡子瞬间变成了荧光粉,像是顶着一团跳动的火焰。他刚要发作,胸腔里的怒气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却见小娃娃从腰间锦囊里掏出个琉璃瓶。瓶子不过拇指大小,晶莹剔透,里头晃荡着几滴晶莹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如同把彩虹锁在了里面:“用这个换!太子殿下打喷嚏时掉的眼泪,我收集了半个月呢!“瓶底沉着几粒金粉,拼成个歪歪扭扭的“烬“字,笔画间还沾着细小的闪光粉末。

老太医的手猛地顿住,伸出去的动作僵在半空。太子对女子脂粉过敏的怪症困扰太医院多年,宫中太医们尝试了无数药方都束手无策,若真能分析出这泪液的成分......他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想起《南宫异闻录》里那段记载:“情丝绕毒发,唯中者泪可解“,书页上那行模糊的字迹此刻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成交!“他一把抢过琉璃瓶,指腹擦过瓶身时,竟有种奇异的灼热感,像是握着块刚从火里取出的烙铁。再抬头时,老四已经蹦到门口,小小的身影灵活得像只猴子,回头冲他咧嘴一笑:“对啦,那药膏叫'霓裳变色膏',遇水会变蓝哦~“小虎牙在阳光下闪着狡黠的光,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话音未落,窗外泼进来一盆洗药罐的污水,带着浓重的药味和湿气。钟离忧低头一看——自己前襟赫然浮现出个完整的南宫太医局徽记!那朱雀纹的每根羽毛都清晰可见,细密的纹路仿佛天生就长在布料上,喙间叼着的药草甚至还滴着“水珠“,晶莹剔透,仿佛一触即落。更绝的是,随着水渍扩散,徽记下方渐渐显出几行小字:“永昌七年禁方,擅用者诛九族“,字迹古朴,带着淡淡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老太医腿一软,差点跪在药柜前,扶住旁边的药架才勉强站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像是要挣脱束缚。

东宫寝殿里,熏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檀香。太子正对着铜镜往鼻尖上敷冰帕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因过敏而发烫的鼻尖舒服了些。自从那日滴血验亲闹剧后,他总觉得老四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像屠户打量待宰的羔羊,又像药童盯着实验用的白兔,那眼神里的探究让他浑身不自在。镜中的自己眼下泛着青黑,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鼻尖红得像抹了胭脂——这模样要是让御史看见,明早的弹劾奏章能堆满龙案,那些言官的笔锋可比最锋利的刀还要伤人。

“殿下。“钟离忧鬼魅般出现在镜中,手里捧着本发黄的册子,悄无声息的出现让太子吓了一跳。老太医今日格外反常,不仅胡子染成了粉红色,像顶着一团怪异的云霞,衣襟上还湿漉漉地印着个朱雀纹,“老臣或许找到您过敏的病因了。“

他抖开册子,纸张因年代久远而发出“沙沙“的轻响,翻到折角的那页。纸页已经脆得泛黄,边缘有些卷曲,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前朝宫闱秘闻,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某段文字被朱砂圈了出来:“《南宫异闻录》载,永昌年间有妃嫔为固宠,在胭脂中掺'情丝绕',男子触之则涕泪俱下,唯与施术者血脉相通者可解......“

“阿嚏!“

太子一个喷嚏把冰帕子喷飞了,力道之大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方素帕在空中划出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入香炉,被香灰玷污,钟离忧却以不符合年龄的敏捷接住了,枯瘦的手此刻灵活得像年轻人。老太医刚要得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突然僵在原地——帕角绣着朵半开的芍药,花蕊处用银线勾着个极小的朱雀纹,与他衣襟上的徽记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帕子沾了太子喷嚏的水汽后,芍药花心渐渐显出几行小字:

“情丝绕解药:七月雪、无根水、

及......亲生骨血泪三滴。“

字迹娟秀中带着锋芒,笔锋间透着一股倔强,与当年江南堤坝上收到的血书如出一辙,那熟悉的笔迹让太子的心猛地一缩。

钟离忧的胡子抖了抖,粉红色须梢簌簌落下几粒荧光粉,像撒下的金粉:“这、这帕子从何而来?“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紧张和探究,“南宫家的'留痕绣',遇水显字,遇血显图......传闻已经失传百年了!“

太子盯着帕子没说话,眼神有些恍惚。他想起江南雨夜,那个用素帕替他擦汗的姑娘似乎说过:“这药性古怪,除非......“后半句被雷声淹没了,那轰隆隆的雷声此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记忆中的白衣女子与眼前帕子上的芍药渐渐重叠,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根无形的线在拉扯着神经。

“殿下!“侍卫突然破门而入,动作急促,靴底带着御花园的泥巴,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五、五位小殿下把御花园的胭脂花全拔了!还、还往太液池里倒了什么东西,现在池水变成紫色了!“

太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胭脂花是番邦进贡的珍品,一株价值十金,平日里连内侍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如今竟被这几个小祖宗全拔了!更可怕的是太液池连着宫外水道,要是毒死了护城河里的鱼......他仿佛已经看到明日早朝上,御史们唾沫横飞的场景,那些人义正词严的指责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御花园里,五个泥猴似的小家伙正围着堆嫣红的花朵上蹿下跳,欢快的笑声在花园里回荡。那丛本该开得正艳的胭脂花,此刻可怜巴巴地躺在青石板上,花瓣被揉得七零八落,花汁把石板染成了血色,像是铺开了一块诡异的红毯。老大澹台玄指挥着分装花瓣,手法娴熟得像在排兵布阵,眉宇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老二澹台战用拆下来的门闩当碾药杵,每砸一下都震得地面微颤,力道之大让石板都发出了呻吟;老三澹台墨对照着《南宫药典》往罐子里加料,时不时推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副认真研究的模样;老五澹台铢......老五正把成品“胭脂醉“往路过宫女脸上抹,吓得小宫女们尖叫着四散逃窜,满园子都是姑娘们的惊呼声。

“住手!“太子提着袍角冲过来,脚步急切,却在三丈外就开始打喷嚏。他的鼻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颗熟透的樱桃,眼泪模糊了视线,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朦胧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是番邦进贡的......阿嚏!“一个喷嚏打得他踉跄两步,差点撞上老五,幸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知道呀~“老四澹台鹊举起个琉璃瓶,里头紫红色液体晃啊晃,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某种神秘的 potion,“所以我们才要做解药嘛!“他拔开塞子的瞬间,一股幽香飘散开来——这气味,分明是江南那晚姑娘腕上的香气!清冽中带着微苦,像雨后的杏花林,纯净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太子突然僵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电闪雷鸣,白衣女子递来的药碗,碗沿还带着她的体温,腕间若有若无的幽香,以及她转身时腰间闪过的银光——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把刻着“南宫“二字的药匙!当时没在意的细节,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你娘......“太子嗓子发紧,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她从来不用胭脂?“

五个崽齐刷刷点头,动作整齐得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排练过。

老五补充:“娘亲说,涂胭脂会做噩梦。“小团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布包的料子有些粗糙,展开是半块干硬的胭脂,颜色暗沉,“这是从追杀我们的坏人身上找到的,娘亲一闻就吐了......“小脸上满是认真,让人不忍怀疑。

钟离忧猛地一拍大腿,粉胡子震得簌簌掉渣,像是在下一场粉色的雨:“这就对了!'情丝绕'中毒者会排斥同类药物!殿下当年接触的怕是......“老太医突然噤声,因为老四已经蹦起来,把整瓶药水泼向了太子,动作快如闪电。

“阿嚏!阿——嚏!“

惊天动地的喷嚏声中,太子突然觉得鼻腔一畅,像是堵塞了多年的通道被瞬间打通。多年来堵塞的嗅觉像是突然开了闸,各种气味汹涌而来:御花园的泥土腥气,带着雨后的清新;胭脂花的甜香,浓郁得有些发腻;孩子们身上的汗味,混合着阳光的味道;甚至远处厨房飘来的炖肉香,醇厚诱人......阳光穿过飞溅的水雾,在他眼前画出一道彩虹,绚烂的色彩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起来。恍惚间,他看见五个小身影在虹光里手拉着手,最矮的那个正偷偷往怀里塞装金瓜子的小布袋,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解药配方错了。“老四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太子的耳廓。小娃娃呼出的热气带着药香,熏得太子耳根发痒,心里也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其实需要的是妹妹的眼泪——就是娘亲肚里那个。“说着拍了拍太子的小腹,动作熟练得像在检查西瓜熟没熟,力道却很轻。

太子腿一软,差点跪在花泥里,幸好扶住了旁边的假山石。这个动作让他腰间的玉佩滑了出来——那枚刻着“澹台烬“三个字的羊脂玉,质地温润,此刻正诡异地泛着红光,像是有血液在里面流动。更可怕的是,玉佩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裂纹,组成了个蜷缩的婴儿形状,线条清晰,仿佛是个熟睡的胎儿!

“殿下看池子!“侍卫突然惊呼,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只见太液池的紫水渐渐澄清,像是被某种力量过滤过,池底浮现出巨大的星图。那些用白玉镶嵌的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最后定格成北斗七星的图案——最末那颗摇光星的位置,恰好对着太子脚下的位置,分毫不差。

老五不知何时爬到了假山顶上,小小的身影在上面摇摇晃晃,却一点也不害怕,小手里举着个奇怪的仪器——像是司南和日晷的混合体,铜勺柄上刻满了“南宫“二字,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爹爹站对位置啦!“小团子欢快地喊,声音清脆如银铃,“妹妹说这里最暖和!“

太子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块特殊的青砖上。砖面刻着繁复的纹路,细看竟是副微缩的江南水系图,河流、湖泊、堤坝都清晰可见!而他的靴尖恰好踩在临江府的位置——七年前那个雨夜,他就是在那里遇见了......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哗啦“!

太液池突然掀起浪花,浪涛不大,却很突兀,一尾金红色的鲤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披着金甲,精准地叼走了太子腰间的玉佩。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那鱼已经游回池心,“咕咚“一声吐出一物——竟是枚银光闪闪的钥匙,匙柄上朱雀展翅欲飞,姿态栩栩如生,与之前见到的朱雀纹遥相呼应。

“南宫太医局的秘库钥匙......“钟离忧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带着激动和敬畏,“传说能开'千药阁',那里面藏着南宫家所有的秘方和奇药......“

老三澹台墨突然从《南宫药典》里抽出张泛黄的图纸,动作小心,生怕弄坏了这脆弱的纸张:“是不是这个阁?“图纸上赫然是座七层木塔,飞檐翘角,每层檐角都挂着药囊,随风摇曳的样子仿佛能听到铃铛声,最顶层窗户里画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那女子的泪痣,与老四如出一辙,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

太子突然觉得袖中一沉,像是多了什么东西。摸出来看时,却是块湿漉漉的素帕——正是方才被喷嚏喷飞的那块。只是此刻帕上的芍药已经完全绽放,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花蕊处现出完整的诗谶:

“情丝绕尽处,血泪两相知。

若问解铃人,且看南宫枝。“

帕子一角还粘着片嫩叶,看形状像是杏树的初芽,带着淡淡的生机。太子恍惚想起,江南别院的窗外,确实有株老杏树,每年春天都会开出满树的繁花,洁白如雪,香气袭人......那美好的回忆与眼前的情景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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