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高铁票是许砚舟凌晨五点起来抢的。天还没亮透，他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坐在书桌前，屏幕蓝光映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夏清裹着被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怎么起这么早？”
“给你抢票。”他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声音放得很轻，“周末返程的票难抢，得盯着点。”
她撑起身子看着他的侧脸，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层碎金。“不用这么急，我可以多待几天。”
“不行，你下周三有专业课。”他头也不回，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查过你们的课表了，不能逃课。”
夏清突然有点鼻酸。他总是这样，把她的事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她悄悄爬起来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窝：“许砚舟，你对我太好了。”
他握住她环在腰间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骨上的细痕——那是上次情绪崩溃时不小心划到的，早就结疤了，他却总爱反复摩挲。“不对你好对谁好？”他关掉购票页面，转身把她搂进怀里，“再睡会儿，还早。”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雪松味：“不睡了，陪你一起做早餐。”
公寓的厨房很小却五脏俱全。夏清靠在门框上看他煎鸡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黑色毛衣镀上一层金边。他系着她带来的草莓围裙，动作略显笨拙却格外认真，蛋液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香气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
“尝尝。”他把煎好的鸡蛋递到她嘴边，金黄的边缘微微焦脆，蛋白却嫩得刚好。夏清张嘴咬住，蛋黄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奶香。“好吃。”她鼓着腮帮子说，像只偷吃到糖的小松鼠。
他笑着擦掉她嘴角的蛋黄，指尖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多吃点，不然路上该饿了。”他把三明治和热牛奶摆在餐桌上，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吃过早饭，许砚舟开始帮她收拾行李。她的衣服不多，他却叠得格外仔细，每件羊绒衫都用防尘袋套好，化妆品一一放进化妆包里，连充电线都缠得整整齐齐。夏清坐在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明明昨天才刚到，转眼就要离开了。
“这个带上。”他把一袋糖蒜塞进她的行李箱，“你说这家的糖蒜最好吃，我让老板多装了点。”又拿出一个保温杯，“刚炖的银耳羹，路上喝，暖身子。”
夏清看着他把公寓里能塞的东西都往她行李箱里装，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许砚舟，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很快就回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下周末就来陪你参加舞会。”她走过去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大衣里，“到时候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不告诉你。”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他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拥的身体传到她心里，暖暖的。“好，我等着。”
去高铁站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许砚舟把米白色羊绒披肩往她身上裹了裹，自己却只穿着件黑色大衣。“你也穿点。”夏清想把披肩分他一半，却被他按住手。
“我不冷。”他握紧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男生火力壮。”
出租车穿过胡同巷弄时，夏清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突然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她转过头看许砚舟，他正看着窗外发呆，侧脸的线条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沾着细小的雪花，像落满了星星。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在想下次你来，带你去什刹海滑冰。”他转过头对她笑，眼里的光比雪光还亮，“听说那里的冰场特别大，还能堆雪人。”
“好啊。”夏清点点头，心里却有点难过。下次见面还要等一周，这一周该有多漫长。
到高铁站时，距离发车还有半个小时。许砚舟帮她取了票，又去买了热咖啡，一路把她送到检票口。“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他帮她理了理围巾，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路上注意安全，别玩手机玩到没电。”
“知道啦，管家公。”夏清笑着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周围的旅客发出善意的笑声，她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转身就往检票口跑。
“夏清！”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看到他站在人群里，黑色大衣在风雪中微微扬起，眼里的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我等你。”他朝她用力挥手，声音穿过喧嚣的人群，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夏清点点头，转身跑进检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他会等她，就像过去的无数个日夜，他一直站在原地等她，从未离开。
高铁启动时，夏清靠在车窗上，看着站台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她打开手机，看到许砚舟发来的消息：“到宿舍给我视频，不许偷懒。”后面跟着一个委屈的表情包。
她笑着回复：“知道啦，许老师。”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列车行驶的轰鸣声。夏清打开保温杯，银耳羹还温热着，甜香在鼻尖蔓延。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保温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其实她没告诉许砚舟，她偷偷把抗抑郁的药带来了，就藏在化妆包里。不是不信任他，而是不想让他担心。在他面前，她想永远是那个清冷又明媚的夏清，而不是被药物控制的木偶。可离开他身边后，那些被暂时压制的情绪又开始悄悄翻涌，像涨潮的海水，一点点漫过堤岸。
她掏出药瓶，倒出两片白色药片，就着银耳羹咽了下去。药片在舌尖留下淡淡的苦涩，像她此刻的心情。她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只要想到许砚舟在等她，就突然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高铁驶离华北平原时，窗外的雪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给大地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夏清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暗暗发誓，下周末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真正的惊喜。
回到学校时，天色已经暗了。夏清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室友们惊讶地围了上来。“清清，你不是说去设计展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提前结束了。”她笑着敷衍过去，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偷偷去了BJ。抑郁症的事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最好的室友，她不想看到她们同情的目光。
洗漱完躺在床上，夏清刚想给许砚舟发视频，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许砚舟”三个字，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到宿舍了？”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
“到了，刚洗漱完。”夏清窝在被子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呢？在干嘛？”
“在写作业。”他轻笑出声，“刚把你送走就被教授叫去改论文，命苦啊。”
“谁让你是学霸呢。”夏清笑着调侃他，“快写吧，别陪我聊天了。”
“不，就要陪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就不觉得累了。”
夏清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许砚舟，你真好。”
“傻瓜，对自己女朋友好不是应该的吗？”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清清，我今天特别开心。”
“我也是。”她轻声说，心里暖融融的。
他们聊了很久，从学校的趣事到未来的规划，从喜欢的电影到想吃的美食。夏清听着他的声音，感觉那些翻涌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温暖和踏实。
挂了电话后，夏清翻出藏在衣柜深处的画夹。里面是她为圣诞舞会准备的礼服设计稿，红色的丝绒长裙，裙摆上绣着银色的雪花，领口处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像雪地里盛开的玫瑰。她想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在舞会上给他一个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夏清一边上课，一边修改礼服设计稿。许砚舟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提醒她按时吃饭，按时吃药，晚上视频时会给她讲题，会听她吐槽，会耐心地陪她聊天。有他在，那些难熬的日子似乎也变得容易起来。
周三晚上，夏清突然发起高烧。室友发现时，她已经烧得迷迷糊糊，脸颊烫得惊人。“清清，你怎么样？我们送你去医院。”室友焦急地说。
夏清摇摇头，挣扎着想去拿手机给许砚舟发消息，却浑身无力。室友无奈，只好帮她拨通了许砚舟的电话。
“喂，清清？”电话那头传来许砚舟温柔的声音。
“许砚舟，清清她发烧了，烧得很厉害，我们正准备送她去医院。”室友着急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许砚舟急促的声音：“哪个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不用了，我们学校有校医院，很近的。”室友连忙说，“你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
“我不放心。”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先送她去医院，我马上订高铁票，明天一早就到。”
夏清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又暖又急。她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奔波。“别……来……”她挣扎着说，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听话，好好看病，等我来。”许砚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乖乖等我，嗯？”
夏清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他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给她温暖和力量。
在医院挂了一夜的水，夏清的烧终于退了些。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许砚舟，眼底青黑，下巴上冒出了淡淡的胡茬，看起来疲惫又憔悴。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他瞬间醒了过来。“清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连忙坐起来，眼里满是担忧。
“好多了。”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心疼，“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不来怎么放心。”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冰凉，“昨晚担心死我了，一晚上没睡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夏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傻瓜，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温柔又珍视，“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她摇摇头，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愧疚，“你快去休息会儿吧，看你累的。”
“没事，我不困。”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医生说你是太累了，加上有点着凉，需要好好休息。”
他给她倒了杯热水，又去买了粥，耐心地喂她喝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黑色的毛衣镀上一层金边，他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温柔，眼镜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下周末的舞会……”夏清犹豫着说，“我可能去不了了。”
“没关系，身体最重要。”他打断她的话，语气温柔却坚定，“舞会什么时候都能参加，你的身体不能马虎。”
“可是我礼服都设计好了……”夏清小声说，有点失落。
“没关系，等你好了，我们自己开个舞会。”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就在我的公寓里，我做饭给你吃，我们一起跳舞，好不好？”
夏清看着他眼里的光，点了点头，心里暖融融的。其实她不在意什么舞会，她在意的是能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许砚舟在学校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每天都会来医院陪她。他会给她讲学校的趣事，会帮她整理笔记，会耐心地陪她聊天，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给她讲故事。有他在身边，住院的日子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周五下午，夏清终于出院了。许砚舟帮她收拾好东西，牵着她的手走出医院。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让人神清气爽。
“想去哪里？我带你去玩。”许砚舟笑着问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不想去玩，想回宿舍休息。”夏清摇摇头，有点累。
“好，听你的。”他顺从地牵着她往学校走，“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会做饭？”夏清惊讶地看着他。
“当然，我可是深藏不露。”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等着瞧吧，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回到宿舍后，夏清躺在床上休息，许砚舟在厨房里忙碌着。她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心里暖融融的。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就是生病时有人照顾，饿了有人做饭，累了有人依靠。
晚上，许砚舟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糖醋排骨、番茄炒蛋、鱼香肉丝，都是夏清喜欢吃的。“尝尝我的手艺。”他把一块排骨夹到她碗里，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夏清张嘴咬住，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好吃得让她眼睛都亮了起来。“许砚舟，你太厉害了！比饭店做的还好吃！”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喜欢就多吃点，看你瘦的，得多补补。”
他们边吃边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餐桌上，给食物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夏清看着他认真吃饭的侧脸，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意，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真好。
吃完饭，许砚舟收拾好碗筷，坐在床边陪夏清聊天。“下周末我带你去看电影吧？最近有部新上映的爱情片，评价特别好。”
“好啊。”夏清点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清清，有你真好。”
夏清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的影子，还有毫不掩饰的爱意。她凑上前，轻轻吻住他的嘴唇，这个吻温柔又缠绵，带着饭菜的香气和阳光的味道，带着少年独有的真诚和爱意。
窗外的月光淌进房间，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又美好。夏清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和挑战，只要有许砚舟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去克服。因为他是她的光，是她的温暖，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