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林知瑜感觉自己的额头一阵一阵的疼,身边都是吵闹声、打砸声不绝于耳。
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是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很奢侈的装修,却一地狼藉。
旁边的中年美妇人一脸的泪,看见她醒了之后,急忙上前问道:“闺女啊,你怎么样了。”
林知瑜愣愣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又看向站在客厅的男男女女,和屋内装修完全不搭的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30多岁,穿着条纹衫,绿色裤子,黄胶鞋,这是哪个年代的穿搭了?
林知瑜抬头看向他,豆大的双眼里藏不住的贪婪之色。
她感觉自己仿佛到了某个片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怕惊醒了面前这一场好戏。
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段记忆,原主的记忆,一段资本家大小姐顺风顺水生活到17岁的记忆,然后戛然而止。
明白了,不顺风顺水了,换成她这个倒霉的接盘侠了。
巧合的是,两人名字竟然都一样。
正在发呆呢,客厅里的人像是没有耐心了一样:“你们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还想着偷藏什么东西,你们这些人就是心眼多,我们必须好好检查一番。”
说完他们就像蝗虫一样瞬间移动到小洋房的各个角落,许美娟赶紧扶起了林知瑜靠在角落上:“闺女,你现在晕不晕。”
林知瑜笑笑安抚道:“我没事。”
许美娟并没安心,一双美目含泪看着房间里来来往往的人群,踩着她精心从国外订购的地毯,摔了她最爱的咖啡杯,还扔掉了家里的全家福照片,死死地咬着嘴唇却不敢制止。
林知瑜感受到扶着她的双手更加用力了,心中暗叹一声,这个家里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好在这些人只图财物,翻完就走了,看着他们走出家门,许美娟才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就站不住了,眼看着要倒下去,林知瑜赶紧伸手揽住,扶着她坐在了沙发上。
许美娟的眼泪又开始往下落,短短几天,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已经添了好几道皱纹了,看着自己闺女苍白的小脸和额头上的撞伤,心疼极了:“闺女,咱们家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林知瑜张张嘴,刚想安慰,又住了口,她了解历史的,徒劳的安慰并不会有什么用。
“咱们还是上楼看看爸爸吧。”她扶着许美娟站起来。
许美娟才反应过来,急忙点着头:“对对,咱们快上去。”
两人快速地沿着楼梯上楼,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林父林华亭躺在床上,一脸病色,从林家倒的第一天,这个纵横商场数十年的男人就倒下来了。
他躺在原地,看着爱妻和小女儿心疼极了,他明白林家现在已经完了,他们老两口无所谓,大儿子在当兵,应该影响不大,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
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纸,说道:”闺女,这是断亲书,我找了你许叔,送你去东北当知青,那边偏远,不会有人知道这边的事的,就算知道,也有这个断亲书。”
顿了顿说道:“马上就走,一天都不要停留。”
许美娟张张嘴,眼泪就没停过:“东北?那边太冷了,闺女哪能受得了。”
林父摇摇头,正色道:“那边最合适,虽然冷,但是粮食产量高,不会吃不上饭,远一点,消息也闭塞,没人知道这边的事。”
林知瑜再是一个局外人,也被眼前的父爱动容了几分,缓缓说道:“那你们呢。”
林父握着许美娟的手,仿佛还能看见年轻时的风采:“你不要担心爸妈,我们走不了的,你照顾好自己。”嗓音里全是沙哑,甚至有几分哽咽:“运气好的话,以后我们全家还能再见面。”
话是这么说,在场三人的眼里都有泪意,都知道前路渺茫。
他也知道时间不等人,认真地看了一眼小女儿,转头跟许美娟说:“美娟,你把东西给阿瑜,抓紧时间。”
许美娟转身出去了。
林父握着林知瑜的手仔细交代道:“去了乡下,可千万不能再耍大小姐脾气了,要事事三思而后行,不惹事,也别怕事,农村里面爸爸也不清楚,但是千万别让人欺负了,有事还可以给你大哥打电话。”越说越觉得时间太短。
从前只觉得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己能看着护着一辈子的,结果世事无常,再不放心也只能送走,绝对不能跟着他们下放改造。
正想着呢许美娟拿了一个木盒回来放到林知瑜手里,她打开一看,清一色的钱和票,厚厚的一沓。
她并不想收,刚要推拒,林父就先制止:“你留下,不多,这是家里最后还剩下的了,我和你妈不用,下放改造都会搜身的,留不住,听话。”
林知瑜只能收下了,许美娟褪下手上的玉镯,不由分说的戴在了她的手上,然后握着她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上,林知瑜想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两下。
她前世生活上很富裕,和爷爷一起长大,却父母双亡。
今生好不容易有了父母,看来也很爱她,又被迫分离开。
许美娟看着闺女,努力地挤出一丝笑:“你好好戴着,这是咱们家祖传的,会保佑你的。”
“好了,快走吧,你许叔等着你呢。”
林知瑜被这种离别的气氛感染到,心里酸胀极了,眼泪也有几分忍不住,说话间有了鼻音:“那爸妈你们照顾好自己,咱们都好好的,会再见的。”
然后转身就要走,许美娟扑了上去,抱了她一下就马上克制的收回手:“你这孩子,以后可千万要控制好脾气。”
“我,,我会的。”林知瑜转头出了小洋房,刚走出几步路,就看见又有一群人扑向那里。
加紧了步伐向前走,看见胡同就转了过去。
却没去找许叔,因为刚才她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