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千里来相会,舒小舍从小看到身边的人,最多也就是找个隔壁镇上的人结婚,找个外县的都是极少的,何况这种千里之外。
“他们在广东打工的时候在一个厂,所以就认识了。”张雨博解释,“其实在外面打工能认识人的机会很多,不过就是没有你们这样都是家门口的人知根知底。”
“听李德福说你家里姐妹很多。”舒小舍也就从李德福这里知道的一点信息拿出来说说。
“我家?那可多了,五个呢,有一个哥哥,我是最小的。”张雨博弯起嘴角一笑,望着舒小舍的眼睛,“别老说我啊,你呢?今天上班吗?”
“没有呢,我上九天,休息三天。目前处于休息的三天时间。”
张雨博没有再望着舒小舍,低下头半蹲在那里捏着自己的手指头:“那也挺好呀,你这两天有时间玩咯!就是现在太热了,白天没法出门。”
“也不怎么样,夜班12点开始,还得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困死了。”舒小舍没有察觉张雨博的神情,“不过不上班又能干嘛,休息也没地方去,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张雨博叹了一口气:“这里确实有点无聊。那你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大城市呢?”
“嗯,我去首都京市玩过,我亲戚家在京市。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去过。”舒小舍忙说。
“京市?挺好玩的吧,我也想去。”张雨博有点向往。
“是呀是呀,好多好玩的地方。”舒小舍笑了,“比如故宫,就是紫禁城,以前皇帝住的地方。”
“那你去过长城吗?”张雨博提了另一个有名的,“我好想去爬长城,去吹吹长城的风。”
“没有,其实一个人玩也挺没意思的……”舒小舍突然觉得这句话暗示的味道挺浓,说了一半止住了。
舒小舍低头看到手中那盘磁带,封面上八个艺术体字——《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心里一动,抬头正要说话。这时两条黑影悠了过来,正是李德福和赵勇。
看到鬼鬼祟祟的李德福和赵勇过来,张雨博微一皱眉,没有说什么。倒是舒小舍打趣问:“你们俩又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先去车间那边转转。”李德福辩解,又转头对张雨博说,“上次我说要带你去凤山去玩,结果没有去,你是不是不高兴?”
“哪有什么不高兴的。”张雨博淡淡回说。
“过几天再带你去,最近几天我有其他的事情。”李德福最近确实比较麻烦,凳子的事情就让他够心烦意乱了。
“不去了。”张雨博平静的说。
“不去了?”李德福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平和的张雨博可从来没有这样直接的拒绝过,感到有点意外,忍不住又问了句,“真不去了啊?”
张雨博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赵勇却插上来说话,开始还好,只是照例一套吹嘘打架讹钱的事,说到后来,却越来越难听,满嘴的脏话喷涌而出,丝毫不顾及是在公开场合,旁边还有这么些人。
张雨博和李德福实在受不了,都站了起来,作势准备离开。显然不想“污水”溅到自己身上,保持好距离。
赵勇仍不知趣,继续喷涌。李德福连说“好了好了,别说了。闭嘴吧你。”张雨博也转头回去了。
李德福看着路灯下张雨博远去的背影,却转过头对舒小舍说,“明天我们一起去赵勇家,他家有好多好书看。”
舒小舍奇怪了,赵勇什么时候会喜欢看书了?李德福只是说“很好看的”,却神神秘秘的不肯说个究竟,只说今天先到此为止,大家各自回去。
第二天下午,李德福果然来喊舒小舍。舒小舍看看天虽然热,但阴朦朦的,没有那么大的太阳,便答应了,两人一起往赵勇家走。
路上李德福说起他在外面的一个同学打来电话,叫他去一起做推销保险的工作,他准备介绍给张雨博,带她一起去。
舒小舍当即反驳:“得了吧,你干得了推销?”
李德福想了想,觉得也是:“我也觉得我做不了三天,反正做一做再说吧。”
赵勇父亲也是负责打水泵的,不过是负责给生产区供水。不像生活区那样抽的地下水,水泵房而是设在厂区外五百米外的一条小河边。而两人绕过围墙走过去,差不多也有两里路。
好不容易顶着不算太热的太阳,走到赵勇家。那也是一栋立在河床边的两层小楼,一楼是水泵房,一根粗大的管子伸入河道,另一根管子延伸出去,一直通到生产区的水塔上。
两人从侧面的铁楼梯,上了二楼,找到赵勇。李德福一说到书,赵勇从被子底下摸出两本书甩了出来,舒小舍远远的看到封面,画一个衣缕半掩、袒胸露乳的美女摆着妩媚姿态,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本黄色小说。
看到是带“彩”的书,舒小舍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接李德福递过来的一本。李德福也不客气,便老实不客气的把两本都纳入怀中。
“以后我不再带张雨博玩了。”李德福还记着昨晚受的刺激,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她昨天已经说不去了,以后就是她想去,我也不带她。”
舒小舍老实不客气的点破他:“你是因为现在没钱,看你现在急着弄钱的样子。”
“钱还不好弄。”李德福摇摇头,“我在市里不少同学,每个人借上二三十块,也不少了。我是不想这样玩下去了,名声都搞坏了,连张松都说我变坏了。”
舒小舍笑的不行:“你以为你名声好到哪里去。”
“对对!你这就是那个……怎么说的来着,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赵勇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有本事你从今往后都别理她。”
“那有什么,我以后就不理她。”李德福一副坚决的样子,“我要不和她来往,你们也不许和她玩了。”
赵勇不屑:“关我什么事。”
舒小舍也笑了:“你不和她玩了,别人只会更高兴。”
李德福忙说不说这个了,又说起怎么这些天高盛也不来,也不知道和凳子把事情说的怎么样了。
聊了一会儿,舒小舍李德福两人出门回厂区,当然,李德福还不忘带好那两本黄书,卷了起来,插裤兜里。
刚进了厂区,远远就看见张雨博拿着一副羽毛球拍等在那里,对着他们喊,玩不玩打球。
舒小舍答应了一声,两人在楼下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打起羽毛球来。李德福真的不过来了,远远的站了一会儿,又跑不见了,舒小舍见状暗暗好笑。
出来打球,张雨博还穿着那身紫色长裙,腾挪跃步之间有点不方便,舒小舍为了照顾她,尽量把球轻轻喂到对方面前,但无论如果,这也是一项极耗体力的运动。打了一个小时,扎住长发的张雨博也不免额头汗珠出来,连衣长裙也感觉有些湿透了。
不过张雨博还是玩的挺开心,有时候故意挑一个球到另一边,舒小舍狼狈的去接却没接到,就乐个不停。不过终于还是体力不支,两人都扛不住了。张雨博提议先回家吃饭吧,吃过饭再出来,她也正好回去换身衣服。
舒小舍也确实热的不行,夏天打球不是个好主意。虽然今天天气算凉爽一点了,但毕竟这是流火的七月啊。
舒小舍也就回应道:“好吧,那吃过饭我们再出来。”
过了半个多钟头,舒小舍就出来了,在楼下等她。张雨博却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出来,换了身衣服,显然也洗过澡了。
张雨博摊开手一笑:“我没带球拍了,刚洗了澡不想出汗了。”
两人便找了块地方坐了了下来。
这时,张维远远走了过来。舒小舍喊道:“过来坐会吧。”
张维对着张雨博问:“你是?你也是厂里的?”
“不是……”张雨博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是家属吧。”舒小舍替她解围。
“哦,我知道了,你是我家楼上的。”叶明秋家正好在张维家楼上。
舒小舍心里直翻白眼,你早就知道了才对吧。
张维接着说,语句倒是彬彬有礼:“那次弄湿被子的事情……唉,我妈也是性子急了点,包涵包涵。”
舒小舍猜想无非是楼上楼下,晾衣晒被子滴水的事情。可能在所难免,不过张维母亲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肯定对着楼上骂了一顿。而楼上张雨博姐姐也不是好相与的,必定是回骂了的,纠纷就此产生。
张雨博倒是不以为意:“没事,我姐家的事情我也不管的。”
“你们那边的人都是喜欢吃辣的吧?”张维过来一句话没有跟舒小舍说,倒问了张雨博好几句。舒小舍却想,这人家是哪儿人你都知道,你这关注也够早了。
“是的。”
“你也喜欢吃辣吗?”张维盯着张雨博继续问。
张雨博轻点了下头。
张维又说道:“你们那好像有一种槟郎,我吃过,挺辣的。”
“我不吃槟榔。”张雨博摇摇头,“那个东西吃多了,和香烟一样,会上瘾的。”
“槟榔果吗?是不是一种水果?”舒小舍总算插了一句话。
“不算水果。”张维回答。
“你怎么会吃过?”舒小舍追问。
“我有个大学同学也是那儿的人,他带过来给我吃过。”张维解释过,然后又问了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