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维也跑来楼底下喊舒小舍,舒小舍便答应待会下来。张维先过去,和李德福和丁红兵几人在石阶上坐着聊天。舒小舍看到张维手上拿着个游戏机,便借来玩。正在他们围成一团的时候,舒小舍看见张雨博带着外甥女南南从他们身边走过,一直走不回头。
舒小舍下得楼来,和李德福、张维一起走出去。
“刚才叫你几次,都不下来。”李德福直埋怨,“不然我把我姐叫着一起去玩多好。”
“你自己也可以叫啊。”舒小舍其实知道李德福想拉个人一起好避嫌。
“之前你在石阶上和我姐说了些什么话?我都看见了。”李德福问。
“想知道你去问她啊。”舒小舍才不会说。
“是不是问她怎么没有回老家去?”李德福问。
“嗯。”舒小舍低头玩着游戏机,像是漫不经心,其实“飞机”已经被击落好几次了。
“你姐?”张维却听的迷糊,“你们说那个姓张的女孩吗?她是你姐?”
“我也不想她做我姐,我想她做我的情人。”李德福厚脸皮功夫又出来了,又问舒小舍,“你想不想?”
舒小舍玩着游戏机,没有回答。张维却接上话说:“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你呢?你想不想?”李德福根本不理张维的话,追问着舒小舍。
“你别整天尽想着这些事。”舒小舍不耐烦的回道。
“哇!前面有个漂亮女孩呢,舒小舍你快看。”李德福一惊一乍的。
“我只看到前面有架飞机。”舒小舍心想我才不上当,仍然低头玩游戏。
“那女孩好像是在等车。”张维的话却证实了李德福不是骗人,两人便讨论起那个女孩来。
“你瞧这女孩漂亮不漂亮。”李德福仍然不放过舒小舍。
“我眼睛发蒙,看不清呢。”舒小舍抬头扫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人,觉得眼睛好像是有点发蒙,远景看的有些模糊。
走在三岔路,李德福却说:“刚才在大门口,刘海燕朝我瞪了一眼。”
“是吗?”舒小舍心想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个女孩是刘海燕吗?
“她不是姓张吗?怎么叫刘海燕?”张维又是驴头不对马嘴。
“不是说她。”李德福又和张维说起刘海燕来,说市里的女孩怎样怎样的好,比镇上的女孩就是有气质,镇上的女孩比起来还是土了点。
“那姓张的女孩怎么没出来?”他们两人聊了一会儿,张维却问起张雨博。
“刚才她已经出来了,你刚出来,她就回去了。”李德福那两只小眼真的和密探一般,“再等一下,她再不出来,我就回去。”
“她已经出来一次,不会再出来了。”舒小舍摇摇头说,心情不好,还会出来吗?
“刚才是带着孩子呢,把南南送回去,不就出来了。”李德福肯定的说。
舒小舍感觉蚊子越来越多,天气也显得闷热,聊了一会,就说:“蚊子太多,回去吧。”
张维也附和的说:“蚊子确实挺多的。李德福,你不怕咬吗?”
“他皮厚,不怕蚊子。”舒小舍算是给刚才死缠烂打、皮厚无比的李德福打败了。
“那就回去吧。”李德福站起来,拍了拍手。
“真回去了?”张维似乎还想再待一会,但还是说,“回去也行。反正这儿走的也没什么意思了。”
回到厂区,正好碰见陈滨,陈滨说刚从刘海燕宿舍那里出来,张松几个人满嘴酒气的跑到那屋里,说着胡话。他实在受不了,所以跑出来了。
李德福忙问陈滨:“刚才在大门口,刘海燕拿眼瞪我,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不知道。”陈滨笑着说,“你自己去问呗,走,我带你去。”
“我不去,去了她把我撵出来多丢脸。”李德福此时很有自知之明,“你先帮我去问问她,说说这事,看她怎么说。”
陈滨一口回绝:“我才不传话呢。”
正在这时,张松、李复开过了来,张松确实一嘴酒气,还咧着嘴傻笑,又矮又胖的身躯显得好不滑稽。
他们逮到张维陈滨胡乱扯着闲话,李德福蹲在一根柱子底下,舒小舍也避在一边。
看了一会,舒小舍对张维说:“游戏机借我玩两天。”张维答应一声后,舒小舍就带着游戏机跑回家,躺在床上,可还是不能冷静的去玩游戏。
游戏机上的一个个像素点,在眼前缭绕。它们似乎浮出机器,在眼前任意嚣张的组合着,花样百出。无数个点可以构成一条线;无数个线又可以构成一个面;无数个面最终构成一个“体”。可这个“体”一样也只是一个点,只是一个大了很多的点。
舒小舍还是上上班,下班了看看书,玩玩游戏,无聊的打发时间。但终究忍不住,吃过晚饭舒小舍就独自一人出了来。因为出来的比较早,外面还没有什么散步的人。
舒小舍出门直接下坡而去,路上只碰到一个丁红兵,互相打了个招呼。
跨过公路,舒小舍面对着路边的河水,静静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隐隐的青山,绿色的田野。
没意思,舒小舍心里叹了口气,掏出游戏机来玩。玩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无聊,便驱动“飞机”去撞敌机。三架都撞完了,就收起游戏机,转回身准备回去。回头一望,张雨博正在公路的对面,正想过来,一辆卡车飞驰而过,张雨博又退后两步,抚了下疾风吹乱的长发。
等张雨博过了马路,问舒小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舒小舍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刚才我去了你家,想把书还你。你妈说你出来了,我过来看果然你在这里。”这么说来,张雨博显然是特意下来找他的。
“到那边走走吧。”舒小舍指了指那条田间小道。
张雨博沉默了一会,说:“我大概后天就要走了。”
“回老家?”舒小舍听了一惊,虽然知道是迟早的事,但觉得时间总觉得太快。
张雨博摇摇头,无奈的说:“不,去京市。”
“去京市?”舒小舍明白了,终究要跟相亲对象去京市,又关心的问道,“你一个人?”
“我和我姐。”张雨博的回答倒是让人放下了一半的心。
“京市……京市是挺好玩的。”舒小舍有些言不由衷,“你就是一天去一个地方,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我不想去。”张雨博说的很明白很清楚,“那男的还要我明天就先去他县城的家里住,好方便后天出发。我没有同意。”
舒小舍心里明白张雨博的无奈,可这些无奈却又是自己也无法解决的:“那你的想法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还能怎么样?”张雨博低下眼帘柔声回道。
“你想过以后吗?”
“以后?”张雨博苦笑道,“也许就结婚了,也许就离婚了。”
“不能这样想。”舒小舍大声说,回头看看走在身后的张雨博,却发现在这条窄窄的乡间小道上,身后五六十米开外,陈滨陈芳姐弟俩在后面,还互相说着什么,也许在闲聊,也许是在说自己。
舒小舍压低声音继续说:“这事也就是你姐夫家里人劝你而已,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答应。”
“现在不答应结婚当然可以,但不答应去京市,我姐夫家里真的会生气。毕竟是男方是他们家亲戚,会觉得没面子吧。我也挺心软。”张雨博一脸忧愁。
“那去京市的事情,你家里父母知道吗?”
“不知道,回去再说吧。”张雨博说:“那男的还打电话来,叫我明天八点陪他去市里玩。我听了连饭都吃不下。这样去京市,多好玩我都觉得没劲,哪怕我一个人也许还觉得好玩点。”
舒小舍看得出来张雨博对那相亲男的反感到如此地步,也不想再提这些让她不开心的事,便随口说一些自己去年暑假去过的京市名胜古迹,还有京市的气候,比如京市的风沙,京市的寒冬。
张雨博也被转移的放开了心情,说了一些轻松有趣的事情。看着脚下的草丛,张雨博说起自己在老家从小就怕蛇,出门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生怕草丛里蹿出一条蛇来。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还是毒蛇,发了几天的高烧才熬过来。
舒小舍笑说,你早不说,不然就不走这个田野小道。
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公路上,已经是桥头,桥头那个丑陋的狮子头依旧傲立于酷暑寒冬,两人却无心欣赏,便从桥头往回走。
“今天早上我六点就起来了,你们一个人都看不到。”走在大道上,张雨博也不必再小心翼翼。
“没什么事情我和李德福都是八九点才起来。”舒小舍有些不好意思。
张雨博看着大道上一辆辆疾驰往向市区的客车说:“是呀,我想坐车到市里去散散心,又找不到人。本来想叫你一起,我又不好意思去你家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