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刘海燕的嗔怪(1 / 1)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人们也就每天照常生活。看起来每一天日子没有什么不同。舒小舍的临时工是到八月底的,自然也就还是照常上班,去了车间才知道,成化釜又是没有清理。晚班推掉了,夜班也推掉了,又落到了白班的头上。

陆国华照例是在工人面前大骂领导,但又还是私下在汪成明面前保证完成任务。张长庚无奈的说,跟着这样的班组长,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受苦受累。而且还不光是成化釜要下人去清理,还有不知道是哪个班把泥浆泵给停掉了,泥浆已经凝固了,还得再去清理泥浆泵。

陆国华老婆偷人的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人再提,毕竟也就是一时新鲜,他们夫妇也照常,好似没有发生过那件事。至于私底下有没有争吵,拿出来翻旧账,外人也就不得而知。

张雨博也没人再提,厂里的八卦者,就如同咸亨酒店的酒客谈论许久不来的孔乙己,“孔乙己后来是怎么样?谁知道呢”。偶尔会有人提一句,叶明秋的小姨子好像很久没看到了。

这几日,舒小舍也没见到李德福,似乎也已经走了。而张雨博一直没有来电话,真不知道她在京市过得怎么样。

舒小舍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感觉之前的热闹一下子冷清下来,仿佛热气过后突然下了冰雹大雪。可这样形容也不对,毕竟这天虽然已经开始进入八月尾声,却还依旧是这么热。

这天去打开水,舒小舍碰到李德福的父亲李大嘴,说是要磁带,嘴里骂骂叨叨。舒小舍其实前两天就准备还给李德福的,只是没想到李德福突然就走了。本来还想问一下李德福哪儿去了,听着李大嘴语气不善,心里也不快活,其实这几本磁带都是高盛的好吧。

打过开水,自从跑黑头车后就很少出现的赵勇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突然凑了上来说:“听讲那妹子留了电话给你们三个?”

舒小舍有些奇怪,那天晚上三人得了号码。当晚李德福就回家打电话了,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应该去了广东。高盛也没有来过,赵勇怎么知道的?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张维还没有回去学校,这几日也来找过两次。有时候两人便一起在楼下打了会羽毛球,不过就两个人,打了一会就索然无味,两人就出门去压马路。

可是下去刚到三岔口,天上掉下了雨点,似乎夏末这小雨就莫名的多了,只得又往回走。回到厂区门口,陈滨陈芳正在大门口和刘海燕聊天。舒小舍和张维过去,聊了几句,大家都说看来要下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不如一起找个地方打牌。舒小舍便说正好家里没人,四人跟着舒小舍一起去了他家。

一到舒小舍家里,刘海燕活泼的性格表现了出来,一会看看这个觉得稀奇,一会看看那个就问舒小舍有什么用。还直嚷嚷天太热,喊着舒小舍赶紧打开电风扇。

舒小舍找了两副扑克,几人围坐在桌前,陈芳微笑的说她不太会,就不打了,只在一旁观看。

“我们玩什么好呢?斗地主还是升级?”刘海燕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穿着惯常的牛仔裤,上衣却是印着卡通头像的短袖衫,扎的高高的马尾辫,显得简洁活泼。

“斗地主吧,简单又好玩。”陈滨笑着说,他和刘海燕显然很熟了,“以你的智商也只能玩这个了。”

“去你的!”刘海燕嗔怪的打了陈滨一下说,“看不起谁呢!你要这样说我非要玩升级。”

于是舒小舍和张维做对家,而陈滨和刘海燕做了对家。他们迅速地分好了牌,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叠扑克牌。牌局开始了,他们轮流出牌,脸上的表情随着牌局的变化而变化。有的人紧张的皱眉,有的人得意的微笑。

牌局你来我往中,刘海燕玩的很开心,一直咯咯笑个不停,明显的自来熟。她和张维今天应该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张维出主牌炸了刘海燕的牌,刘海燕就嗔怪的打了张维肩膀一拳。而张维也似乎乐在其中,一反平常稳重的形象,显得有些亢奋,话也多了起来。一会说“怎么又冒出一个老K?”一会又说,“真是奇怪!这小3又哪儿来的?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惹得刘海燕直笑。

陈滨向来机智幽默,也插科打诨说些玩笑,只有陈芳在一旁静静观看,微笑不语。

“你还有主牌吗?”刘海燕手里掂着牌却不出,侧头故意试探的问向一旁张维。

张维微微一笑说:“你猜!”

刘海燕撅起嘴:“不说拉倒。”

“那你有没有主牌?”张维逗着她问。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刘海燕得意的唱起《小龙人》来,甩出牌,却被张维的牌压住。刘海燕急的又问陈滨,“你行不行啊?能不能要得起?要输了都怪你!”

陈滨也逗着刘海燕说:“放心吧,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刘海燕也听出来在逗自己,不满的说:“你这都叫什么话!”

“当然是中国话。”陈滨笑着出牌收庄,再出牌时却不防被下家舒小舍压住了,一下子就输了一截,惹的刘海燕又骂陈滨是臭牌。

陈滨无奈摇摇头:“不是国军无能,实在是共军太狡猾了!”

刘海燕却笑骂:“谁跟你是国军,我要临阵起义。”

张维也笑着说:“好哇,加入我们,我们三个打他一个。”

舒小舍也不禁笑着回说:“三打一那就叫斗地主了!”

随着牌局的进行,他们之间也越加随意。打牌不仅仅是一种娱乐,更是交流和互动的方式。笑声和欢呼声在房间里回荡,成为了这个下午美妙的旋律。

舒小舍看着刘海燕这活泼外向的性格,和张雨博真是完全相反。两人真是天壤之别,一个无忧无虑,一个无限哀愁。张雨博与刚认识的人绝少说笑,但交往一深,却极易吐露心事。看这热闹场景,突然间心里冒出一段不算恰当的话——“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不知道在遥远的北方,张雨博是否也这么开心。

太阳渐渐西沉,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给这个打牌的场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刘海燕意识到天色,忙问陈滨:“几点了?”

陈滨看了下手表,表情严肃的说:“四点……”

刘海燕狐疑道:“不会吧?”

“……五十五。”

刘海燕笑骂着:“好啊你个陈滨,跟我在这说话大喘气呢!”忽又转头对陈芳说,“都五点了,我们得回去拿饭盒去食堂打饭了。”

意兴阑珊却又意犹未尽,他们收拾好牌,带着余兴便要各自散去。临走时,陈芳又和舒小舍说起一起去镇上找同学的事情,两人约好了时间。

到了陈芳约舒小舍一起去找同学李英的日子,两人各自骑了辆自行车上了路往镇上走。

舒小舍问:“你今天下午不上班吗?”因为陈芳在地磅房是正常白班。

“上班呢,下午三点前就回来呗。”陈芳说。

“三点就回来?”舒小舍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下午不上班,可以多待一会。”

“我说闲着没事,我小婶就说,那你就去李英那儿玩呗。上班前回来就是,然后我就去小二楼拿了自行车。”

“谁的车?”舒小舍看着陈芳脚下的女士自行车问道。

陈芳说:“海燕的,她不在,我就去食堂那边拿了钥匙。”

舒小舍想起那天刘海燕说要去食堂打饭的事情:“她不是自己做饭吗?怎么又去食堂吃饭?”

陈芳否认说:“不做饭,那间小屋太挤了,放了两张床,两张桌子,堆的满满的。”

“陈滨还在家吗?”

“我现在不住我叔叔家,我也搞不清。他有时候会去找同学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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