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捏了把汗,向后退了几步,尽量让自己离那具尸体远一些。
“这是问心符,他虽无心,但身体记忆还是有的,他能带我们找到杀他之人的具体方位。”
“...这...”
常湖冷汗直冒,先前被杀的道士也用过什么符纸,但什么都没找到就被杀了。
他有些质疑的看向话眠。
似乎是察觉到常湖的想法,话眠嘿嘿一笑,拍拍胸脯道:
“放心吧,常大哥,我的符纸和外面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不能相提并论,我画符可是很厉害的!”
她笑的毫不心虚,她也就画符最厉害了。
毕竟,她自小就偷懒,只有画符对她来说是最轻松的一项了。
两人说话间,就见那具尸体已经“咔哧咔哧”的歪过脑袋,正顶着一张鼓胀发紫,眼球外凸的脸呆呆地看着两人。
“咦!”
话眠倒吸一口凉气,向后跳了几步,退到常湖身后。
方才不觉得可怕,怎么这尸体一坐起来,她就觉得背后发凉。
“霍生啊霍生,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挖你心的妖到底在哪里?”
话眠躲在常湖身后对着霍生的尸体问道。
“咔哧咔哧——”
他好像听懂了话眠的话,他又在动了。
他抬起一只手,手背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红色的细小纹路,那些纹路操纵着他的胳膊缓缓抬起。
僵硬的伸出一根手指,转了个方向,指向远方。
“仙人指路啊...”
话眠瞪大了眼睛,伏低身体,顺着霍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西南方向。
义庄外是片竹林,因为觉得晦气,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可偏偏今夜,漆黑的林子里却出现一盏火光,忽明忽灭。
是有人挑着灯笼在夜里行路。
林中寂静,那盏摇摇晃晃的灯笼在这时就显得极为诡异。
灯笼走走停停,到最后,似乎察觉到有道视线在背后注视着它,竟然停了下来,掉了个头,精准地朝义庄的方向望去。
话眠看不清林中的东西,但她能感觉到一股无由来的风冲她扑了过来,风里带着杀意。
“闪开!”
她惊呼一声,将身旁的常湖推了一把,两人皆是一个趔趄,分别倒在一边。
话眠被摔疼了手,哼哼唧唧的从地上快速爬起来,又从袖中抽出一张画好的符纸,就要往窗外甩。
但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进来的一只黑鹰,直挺挺的朝她飞了过来,利勾似的尖嘴直奔话眠手中那张黄色符纸。
它太凶了,飞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发出“啁——啁——”的叫声,刺的两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那鹰很聪明,察觉到那张符纸可能有杀伤力,便精准的将符纸从话眠手中抢走,啄了个稀巴烂。
“你!你!”
看着自己的符纸被一只鸟撕的稀碎,还挑衅的扔在了她头上,更可气的是,那鹰,竟然在她头上拉了坨鸟屎!
话眠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莫名生出一种欺我可以辱我不行的想法,她咬牙切齿的追着那只鹰出了义庄,势必要将作妖到她头上的鸟拔毛下锅,熬出一锅大补汤来。
“话姑娘!你等等!”
常湖见话眠头也不回的追了出去,怕她出事,也火急火燎的跟着追了出去。
霍生的尸体也因为符纸上的法力燃尽,又躺了回去。
另一边,话眠卯足了劲要将那鹰抓住,于是,又追着它甩了好几张符,使出生平唯一会的一招,飞快的在手上结了个印,冲那只嚣张的鹰打了过去。
“啁——”
黑鹰惨叫了一声,扑闪着翅膀从空中落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掉在地上,凄惨的叫着。
“死鸟!敢往我头上拉屎,还撕我的符!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话眠上前将落在地上的那只鹰捡起来,提溜到跟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方才它飞的太快,没看清楚,现在她才发觉,这不是只普通的鹰,而是只生了灵智的妖,
它黑里发蓝的羽毛很顺滑,头小而峻,额顶几缕短绒,软得像初雪。
那双鹰眼像融金里沉了玄铁,正瞪着眼睛怒视着她。
“你是只妖啊!怪不得!这么凶!”
她哼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去,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红色的细线。
红线的一头绑在她的右手腕上,另一头延伸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红线细的几乎要勒进皮肤里,话眠好奇的用手指去挑,可红线却纹丝不动。
“什么时候...”
她话音未落,却看到红线竟然自己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节奏越来越快,不等反应,话眠整个人被拉的向前酿跄了一步,那红线似乎要拉着她往林子深处拖。
“百邪不侵!百邪不侵!”
话眠立刻察觉出不对劲,慌乱的从袖中去掏剩下的符纸,却一把摸了个空。
她才记起,方才已经把最后一张用掉了。
“老天!这到底是什么!我不就抓只鸟嘛,不至于死罪吧!”
“所以,你要把我的鹰带到哪里去!”
一道淡漠却极具磁性的声音突然出现,那根红线震动了一下,将话眠硬生生拽入了林子深处。
救命啊!
这是话眠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她怕的双眼紧闭,只感觉自己像被人扔出去一般,飞了一会后,稳稳的落在了一只手里。
没错,就是一只手。
不过,那只手现在正掐着她的脖子。
“你把黑云打伤了?”
话眠被掐的有点喘不过气,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对方咬牙切齿的样子。
但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来,他就是那只往她头上拉屎的鹰的主人。
真是倒霉到家了!话眠在心里呸了一声,盘算着得找他赔点银子。
她努力用指头扒拉着那人掐住她脖子的一只手,睁眼的一瞬对视上了那人的眼睛。
只一眼,话眠所有的窒息感好像都消失了。
掐着她的是个少年,那张脸生的眉骨明朗,鼻梁高挺,唇红齿白。
鸦色长发被一根浅蓝发带高高束起,张扬的随着夜风扬起,有几缕发丝贴在嫩芽似的颈侧,黑得越黑,白得越白。
最要命的是那双与她对视的眸子:黑得发蓝,像映在冰湖底漾开的星河。
他微俯着头,睫毛投下一弧极淡的影子,却正好落在她颤动的唇峰上。
话眠一时间看呆了,甚至有些忘了自己还被掐着的事实。
她看着看着竟弯了弯唇角,眸中水雾忽地化开,映出一点痴痴的亮光。
那目光太过于直白,像赏花人骤见绝色,带着些惊艳和贪婪。
“真好看...”
话眠动了动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