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间,一桌专门为了林佑安做的清淡的饭菜被摆上圆桌,桌前围坐着四个人。
“淑涵,你的生辰快到了罢?”席间,林老夫人挑起话头,“有什么想要的么?阿婆与你买。”
“阿婆,淑涵没什么想要的。”
“啪啦!”
林佑安手里的勺子从掌心滑脱,与瓷碗撞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把周围任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佑安,可是不舒服?”林老夫人依旧是最先开口的,望向林佑安的目光里满是担忧。
“没有。”林佑安愣愣的回了一句,扶稳了勺子,舀了一勺汤喝下去,脑海中却依旧在重复那些属于原身的回忆。
桌上的三人显然不可能因为林佑安这一句话就放下心来,林老夫人更是把林佑安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才算作罢。
一顿饭,四个人吃的都很辛苦。
“阿妈,阿婆,饭后我可否去军营里看看师兄?”说这话时,林佑安的眸子里闪着光,一字一句都透着渴望。
原因无他,虽然原身体弱,可林佑安穿越之前的梦想就是能当兵保家卫国,把自己在武术套路比赛场上的英姿带到军营里亮相。
可惜梦想是梦想,上了大学的林佑安刚才填报了申请,当个志愿者维护大型活动周边秩序的时候,就这么穿越到了林家的病秧子公子身上来了!
林佑安的话让林夫人一怔——儿子体弱,平日里身子好些时,也不甚情缘愿去校场,如今怎生主动要求起来?
更何况,林佑安口中这个师兄,也算林父半个义子,乃是林父战友的遗孤,姓周,名承安,骁勇善战,如今在军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威望。
林佑安打小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师兄”,占了父亲的爱护,又会被军营里的将士拿来同林佑安比较。
名字里都有个安字,人生却大相径庭。林佑安同情周承安自幼无父无母,可对于后者能得父亲喜爱,十几斤的大刀舞起来虎虎生风,说没有嫉妒,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周承安,没有瞧不起林佑安过,更是从不敢仗着同林父的关系在军营中耀武扬威……当然,也全当林佑安是个要被呵护的亲兄弟。
“好啊,佑安去校场转一转,你父亲回来定然欣慰。”林老夫人到了如今的年纪,对什么都更看得开些。
总之主要是百姓好好的,林家人好好的,自己能再多看着他们几年,林老夫人也就知足。
林夫人担心林佑安的身体,儿子每去军营回来都要大病一场:“依妈……”
有人说是军营里头的煞气重,见血见亡的,林佑安原本就身弱,很容易就被冲到、缠上,病一场都是轻的。
可林夫人倒不觉得。林夫人觉得这一切的问题还是出在人身上——不止一次看到佑安的床榻上摆着兵书,林夫人知道儿子也想与父亲比肩,只是这羸弱的身体并不允许。
急火攻心,怎么能不病呢?
“阿婆阿妈放心,佑安心中有数。”
原身记忆里那些用兵之计,那些在校场上看到的一招一式都在林佑安脑海中浮现,尽管明确知道这幅身子比不了能在比赛场上打旋子转体720°的自己,可林佑安只觉得手痒。
当属于自己的记忆盖过原身的记忆,林佑安想起自己在学校唯一一次打架,还是小学时候有同学说过一句“武术既不能强身健体,又不能保家卫国”。
小时候林佑安一直赌着一口气,想要证明给那个同学看。后来,是证明给自己看……
“阿婆,阿妈,佑安现在好多了,往后若是有机会,佑安便多随师兄练练武,有朝一日也随阿爹抗倭杀敌,保卫海疆!”
这是林佑安的心里话,所以可以毫不犹豫的在席间说出来。
可人即便是身体康健了,心态又哪里是这么快转变得了的?林佑安没有想过,自己这段话落在另外三人心里,各有千秋。
林老夫人听得振奋,扶着拐杖满眼笑意:“好,好,佑安有想法自然是好的!”
桌上的残羹冷炙具数撤下,一餐饭里,林夫人的话最少,此时回过头,眼尾发粉,像是刚涂过胭脂,再开口还带着些许哽咽:“好,自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