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傍晚，程泽抱着最后一箱年货冲出“星芒”工作室时，阮念念正踩着凳子贴春联。陆砚铭在一旁扶着她的腰，嘴里不停念叨：“往左点……再往左……哎别晃，摔着怎么办？”
“你比我妈还啰嗦。”阮念念笑着把胶带按在门框上，大红的“福”字歪了点，却透着股热闹的喜气。
工作室今年早早关了门，留出半个月给老师们过年。程泽三天前就带着女朋友回了老家，临走前塞给陆砚铭一沓红包：“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准备的，记得替我拜年。”
“知道了，路上小心。”陆砚铭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笑了，“这家伙，总算有人管了。”
阮念念从凳子上跳下来，掸了掸手上的灰：“说别人呢？你以前不也天天被程泽吐槽‘工作狂’？”
“那不是没遇见你吗？”陆砚铭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现在有你管着，我乖得很。”
两人收拾好东西锁门时，天边已经擦黑。老城区的巷子里飘着饭菜香，有小孩举着烟花跑过，笑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去买点炮仗吧？”阮念念指着路边的小摊，眼睛亮晶晶的，“小时候我妈总不让我玩，说危险。”
陆砚铭笑着拉她过去：“买！今天听你的。”
回家的路上，两人手里各拎着一串小烟花，像两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阮念念的红色围巾被风吹起来，扫过陆砚铭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护手霜香味——是他上周陪她去超市买的，草莓味的，她说闻着像春天。
他们的家在工作室附近的老楼里，两室一厅，不大却温馨。客厅的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是他们的婚纱照，阮念念穿着白色婚纱，陆砚铭的西装领口别着朵樱花；另一幅是福利院的孩子们画的，歪歪扭扭的太阳底下，两个小人手拉手跳舞，旁边写着“铭哥和念念姐姐”。
年夜饭是两人一起做的。阮念念负责洗菜切菜，陆砚铭掌勺，油星溅到他手背上时，她慌忙递过湿毛巾：“说了让你小心点。”
“没事，”他笑着躲开她的手，“当年练抛瓶舞，比这烫多了。”
“那能一样吗？”阮念念嗔怪地看他一眼，却还是帮他吹了吹手背。
锅里的糖醋排骨咕嘟冒泡，电视里的春晚放着熟悉的旋律，窗外的烟花时不时炸开一朵，把客厅照得亮亮的。阮念念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陆砚铭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日子。
年初二去福利院拜年时，孩子们涌上来抱住他们的腿。那个曾经躲在角落的自闭症男孩，现在已经能大方地展示新学的街舞动作，虽然还有点磕巴，眼神却亮得惊人。
“念念姐姐，你看我跳得好不好？”男孩仰着头问，额前的碎发沾着汗珠。
“太棒了！”阮念念蹲下来和他击掌，“比上次见你进步多了。”
陆砚铭在一旁给孩子们发红包，程泽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正被一群小姑娘围着要签名——他去年参加舞蹈综艺小火了一把，成了孩子们眼里的“大明星”。
“铭哥，念念姐，”程泽好不容易挣脱包围圈，凑过来说，“省电视台想拍咱们工作室的纪录片，下周来采访，你们看……”
“拍吧，”陆砚铭点头，“正好让更多人知道，跳舞不只是舞台上的光鲜，还有身边的温暖。”
阮念念看着他，突然想起高三那年，他在直播间说“想看到真实的人眼里慢慢有光”。现在，他做到了。
纪录片播出那天，两人窝在沙发上看。镜头里有孩子们练舞的笑脸，有程泽手忙脚乱带课的样子，有陆砚铭在深夜改教案的侧影，还有她在编舞时，他悄悄递过来的那杯热牛奶。
旁白最后说：“舞蹈是跳动的诗，而陪伴，是最长情的韵脚。”
阮念念靠在陆砚铭肩上，手指划过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和她的是同款，只是更大些。
“你还记得第一次连麦吗？”她突然问。
“怎么不记得，”陆砚铭笑了，“你红着眼圈说考砸了，像只受委屈的小兔子。我当时就想，这小姑娘得好好哄着。”
“谁知道你后来那么凶，”阮念念掐了掐他的胳膊，“冷战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们真的要分开了。”
“那时候是我混蛋，”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以后再也不会了。”
窗外的月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柔得像一汪水。阮念念知道，生活不会永远都是烟花绚烂，或许还会有争吵，有困难，有措手不及的意外，但只要身边是他，就什么都不用怕。
就像那年盛夏的蝉鸣，冬天的落雪，春天的樱花，还有此刻窗外的月光——所有平凡的日子，因为有了彼此，都变成了值得珍藏的烟火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