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宿山庄,突遇不平事,岂能置之不理,我们定要要帮助当地百姓铲除恶霸山贼。
吴蒹乐、石匠,甚至吕窦大爷都目光凝视,似乎能喷射出火焰来,大家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
董先生听后,脸色大变,慌忙让我们坐下,他往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才接着低声说道:“诸位小英雄有所不知,这个北仓山,非比寻常,山上机关密布,险象环生,他们人多势众,恐怕不会轻易得手。”
他紧张的在大厅里来回踱步,过了一小会,接着说:“此山上的匪头,叫周仓,二当家的叫裴元绍,两个人都是当年黄巾军账下大将,武艺超群,以一敌百,能万千军中取上将首级。而且,这个北仓山高势陡,从山脚往山顶,有武道重要关口,每一个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因为这样,当地的老百姓自组的保卫团和政府部队,都无法攻克,如果真的贸然前往,真的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啊!”
吕窦大爷看他如此紧张,便问道:“哦?他们山上有五道关口?”
“是啊!”董先生眼神依旧闪烁,鬓下花白胡须如同深秋荒野上的狗尾巴草一样,稀松飘荡着挂在胸前,“这五道关口,乃存在已久,周仓他们上山之前,就没人敢随便上山,否则,非死即伤,有去无回。”
“这第一道关口,在山麓下,名叫逍遥林,乃一片茂密杂繁的竹林,虽然唤做竹林,但是里面弓弩遍布,竹箭交错,所有暗器都用细绒蚕丝绑定,如有人经过,瞬时间山风大起,竹林摆动,瞬时间万箭齐发,让人无处躲藏;第二道关口,在山脚下,名叫太平谷,里面道路上种植了密密麻麻的金皮树,这金皮树可非比寻常,树高三丈,但是枝叶茂盛,叶脉和树干上长满了细小的毛绒般的毒刺,贴到肌肤,就注入毒素,轻则浑身胀痛,重则就地暴毙。这第三个关口嘛,叫做虎跳峡,位于山中间,里面盘踞着猛虎豺狼等野兽,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有人或者动物走进去,瞬间被他们撕咬成碎片。如果有幸通过了前三个,则会遇到第四个关口,名叫玉碎坡,山上有火山遗迹形成的有毒物质,遍地都是硫磺和白磷,极为易燃,又剧毒无比,人闻了会瞬间中毒,如果堵住口鼻,他们会从山上射出火箭,让人着葬身火海。”
我们几个听着,越听脸色越凝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匪,竟然弄这么多的险恶机关。
“那最后一个关口是啥?”
“最后一个是寒灵瀑,位于山顶处,也是最歹毒,最狠辣,最无耻的一个防守之处!”
“何以见得?”
“他们匪窝贼巢,就位于北仓山顶,通往他们山顶的大营,会有一个必经的长长台阶,这里就是这个寒灵瀑。他们匪巢位于山顶上,山顶之上还有一座小峰,如同一块飞来的巨石,宽和高各约几十丈,形状如同一口硕大的钟,由于地质压力,有一股涓涓的泉水从石头顶部涌出,顺着巨石流淌到隘口台阶处,汇合着几处溪水,形成了个巨大的瀑布。按说,这个瀑布并无稀奇,只不过这个瀑布有剧毒。”
“剧毒?”
“是的,这个毒并不是一般的穿肠毒药,而是会让人情欲失控、丧失理智的神经毒素!这个瀑布从山顶台阶处流下,经过几丈的落差,击溅到乱石,形成如烟的水雾,烟雾缭绕,雾气腾腾,越是体力强壮,越是精力旺盛的人,越容易神情错乱,失去理智,或发兽性,或有淫乱,行为举止完全失去意识,犹如丧尸出笼,又如鬼怪附体,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特别是在阳光照射下,毒性更强,据说,有几人误走近这个瀑布云雾,立刻群魔乱舞般的失控,有的头撞石头而死,有的相互残杀,有的跳崖而亡……”
说到这里,大厅一片寂静,众人脸上都渗出许多汗珠,气氛极为压抑,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
石匠愣了半天,扭头看了一下我,“要不咱们把几个姑娘放了,咱们继续赶路吧,咱们时间也挺紧的……”“那哪行,你们要是放了这个几个姑娘,老朽连同整个山寨几十条兄弟的性命,也一起断送了。”
董先生急的直跺脚。
“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我说到。
吴蒹乐说:“我们自从家乡举事,历经万险,为的就是铲除奸佞,救民水火,这个事如果不管,那么我们岂不是违背初心。”
吕窦大爷也同意,“不如,咱们见机行事,从长计议,管他十个关口还是百个关口,既然他们能居住在山上,那就势必有破解之法,我们逐步找出他们的破绽就行。”
说到这里,我们商议先回屋继续休息,第二天制定详细的计划。
此时,夜已经过半,秋叶寒风,白露沾枝。东方已经泛出点点白光,天已经快亮了。
第二天,我们几个人来到茅草屋前,让人打开了门锁,由于都是女眷,我们让雕蝉进去安抚大家,让人准备了瓜果梨桃和点心,告诫大家不要害怕。
一时间,几个女生戚戚然,梨花带雨的,好是让人心疼。
在这中间,有两个人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他们一大一小,都是身穿洁白的紧身束裹,曲裾深衣,褒衣广袖,腰细红色丝带,脚穿绣花纹履,头戴发髪,面如脂玉,眉如春柳,眼如乌虫,唇如玫瓣,发似柔丝,举止优雅,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这时,可瞅傻了旁边的吴蒹乐和石匠,两个人呆愣愣,傻呼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雕蝉看到他俩模样,忍不住掩嘴发笑。
我们给她们少量银两,并让人护送下山去,让她们早日跟家人团聚。
这个时候,那两个女孩翩然走近,颔首下拜,轻声说到:“二女子感谢诸位恩公搭救。”
石匠和吴蒹乐瞅着他们,更是紧张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吕窦大爷问道:“二位小姐,不知道谁家千金,不知道为何被他们捉来?”
“回恩公,我们二位非本地的人,我们家在胶东的东莱郡,父亲姓乔,曾任太中大夫,名叫乔玄,我俩是他的两个女人,人唤大乔和小乔,只因全短时间跟家父争吵,我俩一气之下离开家,没想到半路被歹人俘获,要不是诸位营救,恐怕我们是凶多吉少。”
“哦,是乔家千金!”
我听到后,赶紧站起身来,走近后说道:“我也姓乔,家父乔冉和令尊算是同辈分,算起来,我们还是同宗同氏,你们是我的远房亲戚,这次,我们出行原本是为了投奔乔大夫,没想到半路遇到了乔老的两个千金。”
她们听到后,自然是又喜又惊。
我把石匠和吴蒹乐,分别向他们做了介绍。石匠和吴蒹乐不好意思的向他们打招呼,大乔小乔也害羞的低下头,含笑不语。
雕蝉看他们在茅草屋中囚禁许久,气色有损,便商量着带着几个随从护卫,去山下城镇集市中买两件换洗的衣服,另外选点上好的胭脂粉,好好的装扮一下。
石匠和吴蒹乐自愿报名,欣然前往。
石匠说他身体健壮,能挑能抗;吴蒹乐说他身手敏捷,武艺超强。
我说,干脆我们几个人一起去。
于是,我们几个人先是下山,沿着山脚下一条曲折的小溪,径直往下游走,不久,就看到一个城镇,城郭不大,但是也算比较热闹,能在这个乱世中找到市井繁华的地方,也算不易。
城镇三个主干道,前街卖衣服和绫罗绸缎,中街卖包子麻花等小吃,各种酒馆林立,后街是牲口市场,还有各种摆摊卖艺的。我们先是在前街游逛,看着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真是让人喜爱,雕蝉和乔家两个闺女,明显已经成了好姐妹,三个人有说有笑,指指点点的,甚是开心,我带着吴蒹乐还是石匠,像个忠实的家丁,紧跟在其后。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们找两个间比较别致的酒楼吃饭,这个酒楼古朴典雅,古香古色,选了个靠窗临街的雅间坐下,便让店家拿来他们拿手的小菜,不一会,几荤几素就摆上桌子。二乔果然是大户人家女子,举止优雅,笑不露齿,咀不发声,稍微吃一点点就放下筷子。看的吴蒹乐和石匠甚是着急,两个人急忙问道,这么快吃饱了吗?
两人莞尔一笑,说纤弱女人,又不做什么力气活,吃点就够了。
吴蒹乐说那哪行,最近这么辛苦,怎么能不多吃,说完端起筷子,给大乔碗中装了很多菜,石匠也不甘落后,用勺子将小乔的碗中装完米饭。吴蒹乐说怎么能不吃肉,就在大乔碗中放了牛肉块,石匠说怎么能没蔬菜,就把桌上一盘子时蔬装进小乔碗中。两人你一勺,我一筷,一会把二乔碗中堆起了高高的一堆,众人看了,哈哈大笑,完全忘却了现在依旧深处乱世。
约莫傍晚时分,我们才沿着来途归去,回到大厅内,发现大家已经等候着我们多时了,为了明天兵发北仓山做准备。
董先生一筹莫展,他觉得放走了女眷们,明天前途未卜,不知道如何应对。
吴蒹乐说道:“我们也不要过于悲观,北仓山哪怕刀山火海,不也是照样有人住到上面吗,肯定几个关口都有破敌之法,明日我们见机行事,量力而行,我想不会找不出攻克的办法。”
大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然后商量好有我们几个带领一百兵卒前往北仓山,剩下吕窦大爷和董先生在细峰山镇守大营,以防周仓等人抄我们大营。
翌日,我们点兵出发,由于两山只相聚几十里,很快就到了北仓山脚下。
我们扎住队伍,仰头观看,北仓山果然巍峨险要,高耸入云,整体山体在植被的覆盖下呈墨绿色,虽然时值深秋,但是山里其后依旧深润温暖,草木依旧翠绿,郁郁葱葱,细看之下,在山的不同高度又有不同的颜色变化,山中草木茂盛,遮天蔽日,又有小径弯绕,在山峦之间忽隐忽现,还有河流瀑布的声音,瀑布在最高的山顶处倾泻到半山腰,激起弥漫的云雾,深不可测,让人头皮发麻。
山脚下是一条小路,顺着小路前走不远,果然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子粗壮遒劲,密如钢针,但是竟然没有任何鸟兽的声音,看起来就死气沉沉,杀机四伏。
看来,里面真的布满了各种弓弩机关。
我们观察了一下,决定先沿着山涧小路往上走,吴蒹乐说不可,现在敌暗我明,且机关密布,断然不可以贸然前行,并且前面就是第一个关口的逍遥林,稍有不慎,就会万剑穿身。
正在争执不休的时候,石匠走过来说,“在我看来,这第一关口根本不足为惧,你们忘了我们有个秘密武器了?”
“哦?你指的是?”
石匠从怀中掏出一个动物来,我们仔细一看,原来是雕蝉的苜饹兽,没想到把它给抱来了,苜饹兽好像刚从石匠的怀中睡醒,它睁开惺惺的眼睛,显得很不开心,正当它要撒娇的时候,发现了前面的那片竹林,瞬间兴奋的吱吱叫,石匠轻轻的从怀中把它掏出,放到地上,它立刻飞奔进那片竹林。
想当初,这个苜饹兽是我和雕蝉偶然所得,谁知道它胃口大的惊人,而且专门爱吃竹林等木材,上次就是因为误食司徒大人的竹林,才引出后面凤仪亭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可以依靠它的大胃口,替我们排忧解难。
它走近竹林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清脆的声音,看来它吃的正开心,不停地听到竹根咬断和竹子倒塌的声音。
我们也不用干等着,就地埋锅造饭,煮点茶水喝,听着里面清脆的咯吱声。
半天的光景,那片竹林,已经被啃掉了多半,我们让人在残羹冷炙的地方清理出一条前进的道路,我们再一看苜饹兽,依旧吃的起劲,它眼睛发红,蹬着后退,跳上跳下的。
没想到,这个第一关,就这么给破了,迅速的难以置信。
我们怕苜饹兽撑坏,赶紧让石匠把它抓住,放了回去。
可能是第一关口的动静太大,山上放起了烟雾,隐隐约约听到了号角的吹奏声音,看来,已经惊动了山上的土匪们。
我们顺着小路往上走,不远,就看到了第二个关口,太平谷。
这里不是茂密的竹林,而是一片片巨大的金皮树,金皮树枝叶横生,叶脉巨大,叶片有盘子那么大,但是叶片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绒毛,绒毛尖锐有刺,并且都带有剧毒,扎到身上疼痛男人,严重的可以过敏死掉。
吴蒹乐看了眼石匠,说道:“你问问苜饹兽是否挑食,这个有没有胃口?”
石匠不情愿的将苜饹兽从怀中取出,但是苜饹兽果然没有看到竹林时候的兴奋,只是警觉的看着这片金皮树,丝毫不愿意前行。
石匠耐不住性子,干脆拎起苜饹兽,直接扔进了金皮树中,紧接着,听到苜饹兽落地后发出一声触电般的惨叫,立马跑了回来,它藏在我们后面,浑身瑟瑟发动。
我们一看,金皮树果然非比寻常。
“不如,我们用火烧了这片林子。”吴蒹乐说道。
这也不算个坏办法,只好一试。
我们立刻让人去各地准备干柴烈火,煤油硝磺等易燃物,只用了半天功夫,准备了大大小小的几十车物资,由于是冲着上山的方向焚烧,必须借助人力往前推车,因此,车量都是经过改装过的,车兜高深,车前面装上锋利的金属切割片,用于清除前行过程中的障碍,车辕做的很长,点火后对推车的人也是一种保护。
我们看时机已经成熟,就准备火攻。
石匠主动请缨,申请这次由他带着队伍,推着火车闯进金皮树林。
又石匠由精心挑选了十几个身手敏捷的小伙子,对大家动员了一番,然后,命人分别从各个车辆的前端点火,趁着火势不大的时候,众人一起高喊口号,往前冲锋。
霎那间,十几个小伙子发出了透着青春活力的冲锋口号,大家目光如炬,似乎都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火焰,青筋暴起,咆哮着,冲进树丛。
“当当当……”
山顶之处想起了真真锣鼓声音,远远看着山顶上,一群队伍在往这里观望,他们秘密麻麻如蝼蚁般散布在山顶各处,几处青龙匪旗在最高处摆动,似乎,我们可以听到他们的笑声。
他们为什么发笑?
正在石匠他们将火车推进树林,准备撤退的时候,忽然听见山上传来了沉闷的呼啸声音,似闷雷,又似龙吟,滚滚而下,越来越近,夹扎着树木折损的声音,近处时,听出来是水流的声音。
“不好,山洪,快跑!”
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大家立刻乱作一团。
石匠等人正准备撤身出来,突然如黄龙般的洪水,便穿过金皮树林,从山坡上滚滚涌下,洪水过腰,气势湍急,似乎有雷霆万钧之势。
石匠等人还未出来,便被洪水冲倒,十几个人左倒右歪,在洪水中不能站立,马上要失去平衡。
突然间,石匠被一颗洪水冲下来的浮木击中,重重的摔倒在一颗金皮树上,整个人水平的躺在了金皮树叶上,紧接着,石匠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疼死个臭脚婆娘啦!”
说完,便昏迷过去,整个人也沉浸了洪水里。
吴蒹乐看到后,一个箭步传过去,在那一片水中摸索,一会把石匠从水中捞起,扛到肩上就把石匠抬到这边来。
我们众人赶紧找到地势较高的地方躲避。
原来,山上匪徒们早有防备,怕别人放火烧山,就在半山腰修了个巨大的水坝,把山上的泉水汇集到此处,形成一个小型的湖泊,如有有人放火烧林,他们就打开闸口,防水冲洪。
这也是太歹毒了。
我们看了下石匠,正在紧闭着双眼,嘴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透过衣服看他的后背,被金皮树穿刺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了一片深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