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突然打在颁奖台中央时,薄栖川手里的金牌还在发烫。
主持人刚念完“最优解题思路奖”,台下就起了骚动。
苏曼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上来,水晶包上的水钻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她一把抢过话筒,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玻璃:“这奖不能给他!我儿子鹿闻笙说了,最后那道划船题根本超纲!薄栖川肯定是偷看了答案!”
薄栖川吓得往后缩了缩,金牌从指间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
他刚要弯腰去捡,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柳依一站到他身前,红蔻丹的指甲指着苏曼云的鼻子。
脑内却响起系统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保护行为过载!苏曼云行为属竞争范畴,建议保持中立观察。】
她刚把薄栖川往身后带,警告就变得尖锐:
【偏离旁观设定,触发轻度惩罚:薄栖川指尖出现短暂麻木感】
薄栖川捏金牌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发僵,眉尖下意识蹙起。
柳依一低头瞥见,红蔻丹指甲在掌心掐出浅痕。
这系统换了招数,专挑孩子的软肋施压。
“他偷看答案!”
苏曼云的尖叫混着系统提示音,面板弹出浅红文字:
【建议宿主暂不反驳,维持“疏离”人设】
【否则将干扰薄栖川短期记忆,让他暂时忘记乘法口诀】
“放你妈的屁!”柳依一骂出声,麦克风震出嗡鸣,“你家鹿闻笙算不出75人划船题,就该认栽!”
系统出现轻微卡顿。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情感羁绊值波动:78%→70%】
【提示:过度维护可能让薄栖川产生依赖惯性】
薄栖川的肩膀轻轻发颤,却没像往常那样瑟缩。
柳依一将金牌按回他掌心。
“拿着,别怕,妈在!你算对的题,比钢琴声金贵多了。”
薄云觉站在礼堂后排的廊柱阴影里,指间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钢笔。
笔帽上的镀金纹路被磨得发亮,像他眼底翻涌却强压下去的情绪。
苏曼云的水晶包砸在颁奖台边缘时,他第一反应不是皱眉,而是看向薄栖川。
那孩子攥着金牌的手指突然蜷起,指节泛白得像被冻住。
柳依一骂出那句“放你妈的屁”时,麦克风震出的嗡鸣里,竟裹着点破釜沉舟的勇。
这让他想起三天前深夜,她趴在书房桌上给薄栖川抄错题,连笔尖戳穿纸页都没察觉。
此刻看她往薄栖川身后护的动作,红蔻丹掐出的白痕格外刺眼,像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较劲。
当系统提示“干扰短期记忆”时,他清楚看见薄栖川眼皮跳了跳。
像要忘记什么,却被掌心的金牌烫得猛地回神。
那声怯生生的“妈”撞进耳朵,薄云觉的钢笔差点从指间滑落。
他想起柳依一刚到薄家那年,薄栖川躲在钢琴底下数琴键,被原主罚站到深夜。
那孩子哭着问“是不是我没有妈妈,所以才要罚我”。
而此刻,他耳尖红得像被暖光烤过,肩膀的颤抖里竟生出点挺直的意思。
“苏曼云,你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鹿正廷的声音打破喧闹。
他踩着锃亮的牛津鞋穿过人群,目光扫过薄栖川时,像在看件不合时宜的摆设。
“云觉,孩子们的玩闹罢了,让苏曼云跟你赔个不是,这事就过了。”他拍了拍薄云觉的胳膊,“闻笙下周要去见维也纳来的教授,犯不着跟个数学奖置气。”
薄云觉没动,只是将钢笔别回口袋:“鹿总觉得算术是玩闹?那上周鹿氏提交的芯片项目预算,把研发周期算短了半年,算不算玩闹?”
鹿正廷的脸色瞬间沉了。
那笔预算失误是他的痛处,正压着没对外公布。
“还有,”薄云觉的目光落在鹿闻笙身上,那孩子正扯着苏曼云的衣角发抖,“令郎说75人划船题超纲?我儿子用玻璃珠摆了三种解法,草稿纸还在评委那儿,需要我让人取来演示吗?”
柳依一突然笑出声:“鹿总怕是忘了,您上个月在酒会上说‘精确是商人的本分’,怎么到孩子这儿,就成了‘玩闹’?”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情感羁绊值波动:78%→70%】
系统提示音没说完,就被薄栖川的声音打断。
那孩子突然往前迈了半步,金牌在聚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光。他对着没关的话筒喊:“谢谢我妈!也谢谢我爸!”
“爸”字像颗石子投入深潭,在薄云觉心头漾开涟漪。
他下意识弯腰,指尖擦过薄栖川发僵的指尖,将金牌往孩子颈间紧了紧。
这动作落在鹿正廷眼里,像被无形的巴掌扇了脸。
【#######!情感羁绊值90%!惩罚机制#######……】
电流声突然尖锐,又猛地劈成杂音。
柳依一摸了摸后颈,那里的发麻感竟在消退。
系统面板上的文字开始扭曲,浅红提示框碎成乱码。
最后凝成一片刺目的白,连机械音都消失了。
【#####……系统……休眠……启动……####】
鹿正廷扯了扯领带,转身就走。苏曼云想跟上,却被他甩在身后。
水晶包上的水钻掉了两颗,在地上滚出狼狈的声响。
台下的掌声重新响起时,薄云觉伸手揽过柳依一的肩,指尖触到她汗湿的后背。
“回家了。”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薄栖川攥着金牌走在中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
那里装着他攒了半年的玻璃珠,是早上出门时偷偷揣上的。
此刻硌着掌心,却不觉得疼。
柳依一偏头看了眼薄云觉,又捏了捏薄栖川的耳朵。
“回去把错题本抄三遍,少一道都不行。”
夜色漫过礼堂门口时,谁都没再想起那个乱码的系统。
车驶出停车场,柳依一看向浮空的屏幕。
上面只跳出一行破碎的字符,像某种未完成的警告。
但她没在意,只是看着后视镜里的薄栖川。
那孩子正把金牌小心翼翼地塞进装玻璃珠的铁盒。
指尖在盒盖上按出几道浅痕,像是在确认什么。
后排突然传来细弱的响动,是玻璃珠碰撞的脆声。
薄栖川大概是在数珠子,数到第七颗时顿了顿,又重新数起。
柳依一勾了勾唇角,转头看向窗外。
明天该去给这孩子买本新的习题册了,难度得再拔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