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十年寻路(1 / 1)

光阴荏苒,三载寒暑在日复一日的汗水、伤痛与偶尔的顿悟中悄然流逝。林间空地早已换了新貌,当初被罡风摧折的树木旁,新的幼苗顽强生长,枝繁叶茂。曾经稚嫩的孩童,已长成筋骨精悍、眼神锐利的少年。

“喝!哈!喝!”吕天霸的爆喝声戛然而止,他缓缓收势,咧嘴畅笑。汗水顺着他轮廓初显刚毅的面庞滑落,砸在脚下夯实的土地上。浓眉飞扬入鬓,目若寒星淬火,身骨精悍恰似蓄势待发的猎豹,猎猎劲风盘绕周身,单薄的衣衫被鼓荡的肌肉撑起,衣袂狂舞!一股彪悍勇猛的气息扑面而来。

“成了!”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和愈发圆融的罡气流转,眼中是自信与满足的光芒。

远处传来喝彩声。吕天明、吕文倩、吕天眾闻声侧目。

吕天霸精神大振,深吸一口长气,胸腔如鼓风囊般猛地鼓胀——他要用这新练成的力量,回应父亲的期许!

“吼——!”声浪如无形狂潮轰然炸开!比三年前更加凝练、更具穿透力!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扩散开去!方圆十丈枝叶狂颤,几近离枝!地上的碎石簌簌抖动!

“不错!”吕天眾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满意,“气脉已通,火候渐深。”

“我去趟城里,备些远行所需。”吕天眾豁然起身,目光投向南方,带着一种远行的决断,“明日启程金刚国。”

迎着三双困惑的目光,他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归途细说。”身影一晃,已消失在林径尽头,留下原地兴奋、期待又带着一丝茫然的孩子们。

吕天霸两纵跃至吕天明身侧,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替我再求他教几手?那震山裂地、神行幻影……”

“恭喜大哥!”吕天明爽利应承,看着大哥眼中灼灼的战意,“爹回来便说。”他明白大哥对力量的渴望永无止境。

“天明,你我兄弟多久未切磋了?”吕天霸跃跃欲试,捏着拳头,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眼神热切地盯着吕天明。他迫切想试试自己新练成的力量。

吕文倩扶额嗔道:“半月前!你还震伤二哥内腑!”她指着吕天明,小脸上满是担忧,“刚练个三脚猫新招,就急着拿兄弟试刀?二哥的法修路子可经不起你这蛮牛冲撞!”

“不是…”吕天霸挠头讪笑,被妹妹戳破心思,有些尴尬,“纯是…手痒难耐,想看看吕天明进境如何……”他看向吕天明的眼神,确实带着考校的意味。

“爹吩咐过,他不在,你俩不得动手!”吕文倩柳眉倒竖,叉着小腰,拿出小管家的架势。

吕天霸这才悻悻收势,却将拳头捏得噼啪作响,浑身精力无处发泄,如同一头被拴住的猛虎。他悻悻地走到一棵碗口粗的树前,猛地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树叶哗哗落下,算是泄力。

半个时辰后,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吕天眾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木屋门口,肩上负着一个鼓胀的粗布行囊。他踏入屋内,烛火将他沉默的身影拉长,投在墙上,带着无形的重量。

他沉默地将行囊卸下,“咚”的一声闷响落在木桌上,震得烛火摇曳。解开系带,露出里面几件陈旧的孩童衣物,几本边角磨损的旧书,还有一枚用红绳系着的、温润剔透的环形玉佩——赵汐的旧物。这些物件,如同时光的碎片。

他拿起玉佩,粗糙宽厚的手指在玉面上缓缓摩挲,烛光映着他低垂的眼睑。屋内寂静,只有烛火的噼啪轻响。三个孩子屏息凝神,空气凝滞。

终于,吕天眾抬起头,目光扫过孩子们紧张的脸。声音低沉沙哑,穿越十年风霜:

“十年前…”他顿了顿,“因‘龙魂弓’在我手中,引来杀身之祸。”

目光变得悠远而冷硬:

“阿倩、天明落地那夜…蒙面强贼突袭山庄。早有预谋,武功奇高。”

“护卫死战…难挡。”他拳头无声握紧,指节发白,“混乱中…掳走你们娘亲赵汐…”提及名字,声音微不可察地一滞。

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字字沉重:

“…连带掳走…襁褓中的两个哥哥。”话音落下,吕文倩小脸煞白,吕天明瞳孔骤缩,吕天霸拳头紧攥。

“十年。”吕天眾抬眼,眼中是风霜磨砺的疲惫与执着,“踏遍古元、无佣两国!掘地三尺!…皆石沉大海!”声音里是压抑的徒劳。

他闭眼复睁,血丝隐现:“后得密线…指向魔域深渊‘死魂谷’!…你们娘亲,恐囚于彼处。”“魔域”二字,让烛火微晃。

“至于…天将、天軍…”他摇头,语带沉痛,“…据线索…恐遭人贩转卖…流落天涯…踪迹全无…”吕文倩泪水滑落,吕天明紧抿嘴唇。

“死魂谷…九死之地。”吕天眾声音沉凝,“我孤身难破。临行前…欲再看你们一眼…”他目光扫过孩子们洗得发白却依旧破旧的衣衫,停顿片刻,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却听闻吾儿流落街头…乞食度日…已一年有余…”

“是爹…负了你们娘仨…”他最终吐出这句,声音低沉压抑,目光沉痛地落在桌面的玉佩上,仿佛那上面承载着千钧重担。那份沉重的自责与未能庇护的痛楚,深藏在他紧抿的唇线和低垂的眼帘之下。

“爹!”吕文倩带着哭腔扑上去,抓住父亲的手,“都过去了!娘亲和哥哥们…定会平安!”

吕天明听到父亲的道歉后,在妹妹安慰父亲的同时,他也向吕天眾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妹妹的话,让父亲不要将过往沉痛的重担独自扛在肩上。

“你们娘亲,赵汐。”吕天眾握了握女儿的手,“你们被掳走的哥哥:老二吕天将,老三吕天軍。”名字清晰,刻入心底。

吕天霸猛地朝吕天明使了个眼色!眼中是急切与渴望——趁此机会!

吕天明会意,立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爹,大哥功法已登堂奥,根基稳固。您…能否再赐他几式绝学?也好…也好将来多一分寻回娘亲和兄长的助力!”他将求武与寻亲紧紧相连。

吕天眾轻哼一声,目光扫过吕天霸那依旧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的模样,语气带着一丝冷硬:“天元罡气、狮吼功,那几式够他穷尽一生打磨!”他顿了顿,看着吕天霸眼中瞬间黯淡下去却又强撑着的不甘,声音更沉:“想学其他?让他跪着来求!亲口叫一声‘爹’!”五年倔强,他仍在等那声迟来的父称。这份执拗,既是父亲的威严,也是心底深处未被回应的期盼。

他的目光转向吕天明,神色瞬间转柔,带着期许:“你喜书画,心性沉静,爹不拦你。然武道修炼,更不可懈怠半分!”他宽厚的手掌抚过吕天明单薄的肩胛胛,动作带着怜惜与郑重:“你根骨随你娘亲,至阴至柔。将来…那柄惹祸的根源‘龙魂弓’,或需你以契合之道方能掌持…莫负了这份天赋。”这既是期望,也是沉重的责任。

半月跋涉,风餐露宿。沿途地貌从葱郁山林逐渐变得荒凉粗犷,岩石裸露,山势险峻。终于,一座雄城出现在视野中,宛如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

金刚国铸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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