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两人来到了一个名叫杜什村的村落。这里显然也遭受过蹂躏,房屋多有损毁,村民脸上带着惊惶和疲惫。但看到杨向雄的身影,村民们如同看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哭诉:
“杨老大!您可来了!后山那条成了精的黑鳞巨蟒,这几天又出来作祟了!昨晚卷走了村尾老李家养的十几只羊,还掀塌了他家的屋顶!”
“是啊杨老大!那畜生凶得很!喷出的毒雾沾上一点就烂皮烂肉!求您除了它吧!”
“杨老大!我家房子也被它尾巴扫塌了一角!吓死人了!”连一位须发皆白、拄着拐杖的老者,也颤巍巍地挤到前面,用同样敬畏的口吻称呼着“杨老大”。
听着村民们对杨向雄那超越年龄的尊称,看着白发老者也如此称呼这个心智如孩童的“表兄”,吕天明只觉得荒诞无比,想笑却又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快饿晕了!
杨向雄听完村民的诉苦,脸上依旧是那副纯真的傻笑,他点点头,也不多言,足尖一点地面,“轰”的一声,庞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拔地而起,朝着村民所指的后山方向激射而去,瞬间消失在密林之中。
“呼…”看到这个“煞星”暂时离开,吕天明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几乎瘫软在地。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摸出一枚金光灿灿的天元金币,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大…大伙…有…有没有…现成的吃的…我…我这里有钱…买…”他感觉自己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哎呀!小兄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一个憨厚的村民连忙摆手,“你是跟杨老大一起来除妖的,那就是我们杜什村的恩人!怎么能要你的钱!快,快去给这位小兄弟拿些热粥和饼子来!”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
然而,就在一个村民转身要去取食物时——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众人面前,激起一片尘土!正是去而复返的杨向雄!他显然没找到目标,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傻笑。他一眼看到被村民围住、似乎要得到食物的吕天明,猩红的瞳孔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不快(虽然脸上还是傻笑)。他二话不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吕天明的后衣领,如同拎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然后再次纵身一跃,扛着吕天明,又一次冲向了后山!
“不——!”吕天明心中发出绝望的哀嚎!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这一路上,吕天明粒米未进!饥饿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和意志!
一切的根源,就是那顿在桃源木屋的饭!仅仅因为赵曦姨娘先给自己夹了一个鸡腿,而没有立刻给杨向雄夹,这个心智停留在幼童阶段、占有欲却极强的“表兄”,就固执地认为吕天明“抢走了娘亲的爱”!从此,他便开始了对吕天明惨无人道的“食物制裁”:
每当吕天明拿出干粮,杨向雄的筷子或手指便会如同闪电般袭来,精准地将食物打落在地,或者直接抢过去塞进自己嘴里!
吕天明好不容易找到野果充饥,刚咬一口,杨向雄便会一掌拍在他背上,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重伤他,又能让他把刚咽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甚至吕天明偷偷喝口水,都会被杨向雄用罡气震得水袋破裂,水流一地!
吕天明尝试过解释、恳求、讲道理:“表兄!姨娘后面也给你夹了鸡腿啊!我们是兄弟!姨娘对你好,也会对我好,这不冲突啊!”然而,杨向雄要么咧着嘴傻笑,仿佛没听见;要么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执拗和委屈,下手更重!他就像一头认死理的倔牛,一根筋地认定吕天明“抢走了娘的爱”,必须受到惩罚!若非杨向天夫妇严令“保护吕天明,不能让他死了”,恐怕吕天明早已被这个傻子表兄活活折磨致死!
起初,吕天明还抱着“不跟傻子计较”的心态忍耐。但几天下来,在饥饿和反复的呕吐折磨下,他早已虚弱不堪,走路都打晃,眼前阵阵发黑。原本清俊的脸庞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干裂起皮,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早知如此,当初在桃源,那个鸡腿打死他也不会碰!
此刻,被杨向雄扛在肩上,在茂密的山林中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寻找那条狡猾的黑鳞巨蟒。吕天明虽然凭借《自然诀》的强大感知,能清晰地“看”到那巨蟒正利用复杂的地形和自身隐匿气息的天赋,在远处与杨向雄绕圈子,但他连抬手指路的力气都凝聚不起来,更别提出声提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吕天明意识模糊,几乎要昏死过去时,一只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他脸上,将他拍醒。
“呃…”吕天明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夕阳让他一阵眩晕。已是黄昏时分。
看着杨向雄那张凑近的、带着疑惑傻笑的大脸,吕天明心中悲愤交加!找了这么久,连蛇影子都没摸到!他用尽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颤抖着指向头顶的天空!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示意。
杨向雄顺着吕天明的手指,傻笑着抬头望向树冠,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眼中精光一闪,庞大的身躯猛地拔地而起,带着吕天明如同火箭般冲天而起!瞬间跃至数十丈的高空!
视野豁然开朗!下方连绵的山林尽收眼底!只见不远处一道蜿蜒的、水桶粗细的黑色阴影,正盘踞在一处背阴的巨岩之上吞吐着毒雾,正是那条狡猾的黑鳞巨蟒!它显然没料到敌人会从天而降!
“吼!”杨向雄发出一声兴奋的低吼,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禽,带着吕天明如同陨石般朝着巨岩俯冲而下!
那巨蟒察觉到致命的危机,刚想弹射逃走,杨向雄的铁拳已然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轰然砸落!
“砰!咔嚓!”
第一拳!狠狠砸在巨蟒扬起的七寸要害!坚硬的鳞片瞬间碎裂!骨骼断裂声清晰可闻!
“嘶昂——!”巨蟒发出凄厉的惨嘶!
第二拳!第三脚!快如闪电!杨向雄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带着碾压性的力量!那修炼了近五百年的蛇妖,在他面前如同玩具般不堪一击!仅仅几个呼吸,便被彻底打瘫在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杨向雄咧嘴傻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成果。他蹲下身,伸出覆盖着暗金罡气的手掌,猛地插入巨蟒头颅!一阵令人牙酸的搅动声后,他掏出了一枚鸡蛋大小、散发着幽暗绿光、蕴含着磅礴生命精元的妖丹!他看也不看,如同吃糖豆般,随手将妖丹丢进嘴里,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轰!
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瞬间从杨向雄体内爆发出来!他体表那层淡淡的金色光晕猛地炽盛了几分,气息变得更加浑厚深沉!那枚五百年蛇妖精元蕴含的庞大能量,被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战神之躯”轻易吸收转化!
看到这一幕,结合一路上的见闻,吕天明瞬间明白了!
“原来如此!”他心中豁然开朗,却又涌起一股寒意,“杨向天带着他四处‘惩奸除恶’、‘降妖除魔’,维护一方百姓安宁固然是善举,但更深层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收集这些强大妖魔的精元,给杨向雄吞噬,强行提升他的修为!”
“妖魔精元蕴含狂暴驳杂的能量和怨念,绝非寻常体质能够承受!所以…”吕天明脑海中浮现杨向天那魁梧如山、眼神严厉的身影,“…所以他才会从小就对杨向雄进行近乎残酷的‘锤炼’!日复一日的暴打、极限的磨砺,甚至不惜将儿子打得心智受损,变成一个只会傻笑的‘痴儿’,也要将他的身体打熬成能够承受、炼化这些强大精元的‘容器’!这…这就是杨向雄能以不到二十之龄,踏入半神巅峰、窥见战神门槛的残酷真相!”
一念及此,吕天明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杨向天的做法。是为了让儿子拥有足以在乱世立足、甚至守护苍生的绝对力量?还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培养出一个“战神”的执念?这份父爱,太过沉重,也太过扭曲。
“如果说变得强大是为了守护苍生,那自然是功德无量…可若是用来…”吕天明不由得看向身边这个正为自己力量提升而傻笑的“表兄”,又想到自己这几日如同身处炼狱的遭遇,“…欺负我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对力量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熊熊燃起!他现在只想饱餐一顿,然后…变得更强!
收拾了蛇妖,杨向雄扛着依旧虚弱的吕天明下了山。
杜什村的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翘首以盼,看到杨向雄安然归来,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他们如同迎接凯旋的英雄,早已备好了丰盛的饭菜——对他们而言,这已是倾其所有能拿出的最好食物:炖得烂熟的兽肉、新烤的麦饼、新鲜的野菜汤…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