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寒正沉在回忆中,忽闻脚步声响,一萧氏年轻弟子闯进来,脸颊红肿,语气愤懑:“师父,钟离雪非要见钟离傲!”
众人见他模样,想笑又不敢。萧鼎峰沉声问:“你的脸怎么了?”
“还不是钟离雪!不知撒了什么毒粉,脸就成这样了!”弟子越说越气——钟离家世代行医,制些防身药粉本就寻常,他大意之下才着了道。
“她没说别的?”
“没有。”
萧鼎峰心念一转:不如将他们关在一起,或许能探出些消息。
遂道:“让他们见吧,别怠慢了钟离姑娘。”
“是。”弟子捂着脸退下,出门时还撞到了门框。
凌歌寒一听“钟离雪”三字,心头一振——机会来了。他轻轻盖好瓦片,悄无声息地跟在弟子身后,不多时来到一处院落,看似是钟离家的储物之处。
弟子开门说了几句,里面走出两人,正是钟离雪与钟离陌。凌歌寒按捺住冲上去的冲动——得先找到钟离傲。他又跟着他们来到另一处锁着的屋子,牌匾上写着“祠堂”二字。
钟离雪姐弟进门后,弟子反手锁了门。钟离雪回头望了眼门锁,才与钟离陌向祠堂深处走去。
“爹爹!”见到钟离傲,钟离雪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道,“对不起……”
钟离傲正对着先祖牌位打坐,睁眼扶住女儿,温声道:“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你没错,爹爹不怪你。”
“可是我……”钟离雪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祠堂外,凌歌寒隐约听见哭声,心头针扎似的疼——终究是他连累了钟离家。
这祠堂无窗,仅一扇门。待锁门弟子走远,凌歌寒纵身跃下房顶,破锁而入。
门响惊动了里面三人。钟离傲未转身,仍闭目打坐;钟离雪与钟离陌望向来人,看清模样后惊喜低呼:“凌歌寒!”
“爹,凌歌寒来了!”钟离雪摇着钟离傲的胳膊。
钟离傲缓缓转身,看向跪在面前的凌歌寒。少年双手伏地,头重重叩下:“钟离伯伯,我就是凌歌寒。钟离家遭此劫难,皆因我而起,我绝不会让萧鼎峰得逞!”
这一跪,让钟离雪又惊又疼,钟离陌也由衷佩服。
钟离傲望着眼前的少年——年纪轻轻便遭灭门,眼神里有恨有怒,却不失清澈善良,终于懂了女儿为何那般信他。
他扶起凌歌寒:“雪儿说你伤势很重,看来恢复得不错。”
“全托钟离姑娘的福,才能活下来,好得这么快。”凌歌寒说着,目光不自觉地望向钟离雪。她本想回应,迎上父亲的视线,却又羞赧地垂下了头。
钟离傲沉默片刻,做了决定:“带雪儿和陌儿离开吧。”
“钟离伯伯!”
“爹!”
三人皆惊。
“要走一起走!”凌歌寒急道。他太懂骨肉分离之痛,不愿钟离姐弟重蹈覆辙。
“我一把老骨头了,活不了多久。”钟离傲轻抚着一块牌位,上面刻着“先室钟离母穆氏闺名凝生西莲”,
“这里有钟离家的先辈,我得陪着。萧鼎峰是什么人,我清楚,我留下还能拖住他们。凌歌寒,雪儿就交给你了,陌儿还小,替我照看好他们。”
“爹!我不走!”钟离雪跪了下来,泪如雨下,“你不走,我也不走!”
“爹,我也不走!”钟离陌也跪了下去,哽咽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丢下您和钟离家!”
凌歌寒亦随之跪下:“钟离伯伯,我们一起走!”
“起来吧。”钟离傲扶起三人,“雪儿,带陌儿和凌歌寒去余家,余家四兄弟会送你们安全离开。记住,走了,就别再回来。”
“爹……”
钟离傲走到那块“穆凝”牌位前,轻轻一拧,牌位从中分开,露出一道暗门。他拍了拍凌歌寒的肩,笑道:“往后,我这双儿女就交托给你了。他们若有半点闪失,我可要去寻你母亲理论。”
凌歌寒眼眶发热,没说什么,只重重点头。
他对着众先祖牌位再叩首,而后拽着钟离雪与钟离陌,快步穿过暗门——身后,是钟离傲重新合拢的牌位,与祠堂内渐渐沉寂的檀香。
钟离傲独坐蒲团,缓缓舒气,低声呢喃:“穆凝啊,等我了结这边的事,就去找你,再陪你采药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