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望着眼前的竹屋,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亲近感。他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仿佛稍重些力道便会惊扰了这里的安宁。
屋内家具齐备,靠窗的梳妆台上,铜镜、半盒脂粉与一支眉笔静静摆放着——分明是女子所用之物。抬眼望去,窗棂外正对着一丛幽兰,光影落在梳妆台上,映出几分温婉。落尘指尖不经意拂过台面,触到两个歪歪扭扭的刻字:凡初。字迹浅淡,不细看几乎难以辨认。他又在床头摸了摸,竟也刻着同样的字。
“凡初……是名字吗?”落尘喃喃自语,不知这是梳妆台主人的名讳,还是另有其人。
转身寻到信芳君,他好奇追问:“师父,这竹屋以前住过谁?”
信芳君捋着胡须,坦然道:“自然是为师。”
落尘挑眉,显然不信:“师父也就骗骗小孩子,这屋子一看就不是您长住的地方。”
“你不就是小孩子?”信芳君反问,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我才不是!”落尘坏笑起来,上下打量着他,“您该不会是在这里金屋藏娇吧?”
信芳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想知道?看机缘。若你与这竹屋有缘,它自会告诉你。”说罢转身向外走,“你且在此住几日,为师还有事要忙。”
“师父,您到底藏了什么人呀?”落尘追出去时,院中已不见人影,只听半空传来一句:“若有缘,自会见到。”
正觉腹中空空,远处竹林里一道身影向幽兰居走来。落尘认出是玄之,顿时兴奋起来,迎上去道:“玄之,你怎么来了?”
“师叔让我送些东西,顺便告知你,你阿姐要到灵应山了。”玄之语气清冷,礼数却周到,落尘倒不觉得疏离。
“真的?”落尘眼睛一亮,在这幽兰居住了些时日,除了师父便是玄之,阿姐若来,总算不那么冷清了,“太好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又问:“对了,你知道这竹屋以前住过谁吗?”
玄之脸上掠过一丝冷色,快得让人难以捕捉,只淡淡道:“不知。没有师叔允许,谁也不能来这儿。”
落尘撇撇嘴:“你们就这么听话?不好奇吗?”
玄之忽然正色道:“违令者,散去毕生修为,逐出师门。”
落尘听得一阵发麻:“这么严重?”他暗自嘀咕,这屋子瞧着寻常,莫非真藏着秘密?师父讳莫如深,方才玄之进门时,眼神也有些异样——那是种说不清的感觉,似熟悉,又似疏离。哼,他偏要弄个明白。
“玄之,咱们师兄弟里,有叫凡初的吗?”落尘试探着问。
玄之握剑的手猛地一紧,随即答道:“没有。”
“没有啊……”落尘见他答得干脆,更觉可疑,莫非是外人?正思忖着,玄之反问:“你怎么会提这两个字?”
落尘立刻拽着他走进屋,指着梳妆台与床头的刻字:“你看,这里都刻着‘凡初’,我猜以前住的是个女子,就是不知这名字是不是她的。”
玄之瞥了一眼那两个字,只道:“先吃饭吧,师叔让我带了些来。”说着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
落尘看他刻意岔开话题,也不再追问,拿起筷子笑道:“算了,吃饭。”心里却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个叫凡初的人,这般神秘,定不简单。
“等你阿姐到了,我会带她来见你。”玄之看了看天色,起身准备告辞。
“这么快就走?”落尘话未说完,人已走到门口,他忽然扬声喊道:“喂,你是不是喜欢我阿姐?还有,我爱吃肉,这些太素啦!”
望着玄之远去的背影,落尘忍不住调侃。不知为何,从初见玄之起,他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熟悉中带着陌生。他没再多想,只当是投缘。
收拾碗筷去厨房时,落尘瞥见角落里的药罐,里面还残留着些许药渣。他倒出来闻了闻,早已没了气味,看模样怕是有些年头了。难道住在这里的人曾久病缠身?还是个大夫?
“等阿姐来了,让她瞧瞧便知。”落尘想着,阿姐定能看出些门道。
他坐在竹屋门口,师父不在,玄之也走了,满院兰香混着竹林的簌簌风声,抬头便是漫天星子,心渐渐静了下来。落尘席地盘膝,闭目打坐,晚风拂过衣襟发梢,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安抚着这个独处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