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们灼华冷氏不是一向独善其身吗?想当年冷掌门年轻时,可是对萧氏唯令是从呢。”云流月笑意盈盈,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冷昭正笑了笑,并未动怒,拱手道:“当年是晚辈年轻不懂事。家父已谢世,冷氏早已无心纷争。”
“江秦氏呢?”云流月目光扫过场上战况,转向江、秦两家。
“江秦氏不复当年风光,如今更不会助纣为虐。”一人长叹,“十多年前,我们自认即便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帮凶……唉。”这声叹息,道尽了两家十余年的悔恨与心酸。
“好……那……”云流月话未说完,宫氏、梅氏已表明态度:“我等自知该如何做。”
云流月霸气转身:“既如此,好自为之。”
四大家族下山而去,立于山脚,回望灵应山,嗟叹不已。
玄逸恒见四大家族离去,怕生变数,躲在暗处窥伺。
萧鼎峰苦心布下的棋局被云流月搅乱,怒火中烧:“云流月,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萧掌门说笑了。”云流月冷冷道,“我云流月从不管闲事,但若这闲事找上门来,总不能坐以待毙。”
“哦?原来云掌门是为这事?”萧鼎峰看向她身后的云薇,“云薇呀,当年师伯也是无奈,师伯给你赔罪了。”
“哈哈哈,无奈?萧掌门可真会找借口!”信芳君嗤笑。
“信芳君,”萧鼎峰不屑理会,“我与云氏的纠葛,就不劳您大驾了。”
“诶呀,话可不能这么说。”信芳君道,“毕竟这是在灵应山,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萧鼎峰看得出信芳君势要维护,冷声道:“你还是多关心自己的好徒弟吧,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
“不劳萧掌门费心。”信芳君望着他,叹息摇头,“人各有命,命各有缘,缘生缘起,皆由心定。噬血而亡,亦能噬血而生。”
他顿了顿,续道:“万念不如一念,一念而善,一念而断。落尘也好,钟离陌也好,烬忘剑在他们手中,不会是弑人的凶器,终能自噬重生;可落在有心人手中,必会反噬而亡。”
“信芳君,你以为凭你一面之词,就能让我知难而退?”
“自然不能。”信芳君平静道,“我只是为你惋惜,临终赠言而已。”
“你说什么?”萧鼎峰怒不可遏,一剑刺向信芳君。信芳君推开云流月与云薇,以血肉之躯挡下这一剑。
“玄策!”云流月情急之下喊出信芳君的名字。
信芳君听罢,哈哈大笑:“月儿,好久没听到你叫我名字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玉短箫,扔给云流月——与她怀中那支一模一样。“收好。”
云流月飞身接住,又从袖中取出自己那支,两支玉箫终于不再东西相隔。曾经的白衣少年,终究是回来了。
“云薇,保护好自己。”
“是,师父。”
云流月飞身至信芳君身旁,两人深情相望,并肩对战萧鼎峰。
日薄西山,霞光染红满山,九灵真人高坐台上,神色讳莫如深。
玄逸潇焦急立于一旁,望着场上战况,满心无奈。他不解师父为何袖手旁观——身处险境的可是三师弟,师父最疼爱的徒弟。
“师父……”
“不许插手。”九灵真人语气平淡,却让玄逸潇感到陌生。
他垂下头,双拳紧握,正犹豫间,耳边传来一声急喝:“三师兄,小心!”
“逸炎?”玄逸潇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却被九灵真人一个眼神逼退,唯唯诺诺道:“师父。”
九灵真人闭目假寐,仿佛场上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们不该出手的。”玄之一掌接下白以暮的攻击,强大的气波将他震退数丈,险些摔倒,幸好玄逸炎及时扶住。
“三师兄说的什么话!”玄逸炎急道,“什么叫不该出手?四师兄都跟我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逸景小心!”见有人偷袭玄逸景后背,玄逸潇终究忍不住提醒,却换来九灵真人一记冷眼。
玄逸景挥剑挡开攻击,余光瞥见二师兄玄逸恒正偷袭落芷,想阻止已来不及,只得大喝:“小心!”
落芷未能躲避,重重摔在地上,又滑出一仗远才停下。她艰难爬起,又重重倒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余不悔上前扶住她:“落姑娘。”
落尘闻声,不顾自身安危,脱身来到落芷跟前:“阿姐!”
“别管我。”落芷嘴角血痕未干,满眼心疼地看着他,“尘儿,不论你是谁,都要记得,我永远是你阿姐,知道吗?”
“阿姐,你别说话,先把这颗药丸吃了。”落尘从怀中取出最后一颗药丸,想喂给她,却被按住手。
落芷摇头:“我没事的。”
落尘犹豫片刻,趁她不备,硬是将药丸塞进她嘴里。
他只顾着落芷,一时忽略了白以暮的虎视眈眈。白以暮瞅准时机,一剑刺向落尘——却被飞奔而来的云薇挡在身前。
这一剑,白以暮倾注了半数修为,势要取钟离陌性命。
一声惨叫,落尘猛然转身扶住云薇,双目失神,脱口喊出:“采薇!”
这一声“采薇”,将两人拉回初遇之时——那年云薇八岁,钟离陌十二岁。
“这一次,我终于……护住了……你。”云薇用力想扯出微笑,却只能缓缓闭上眼睛,眼角滑落的泪珠,狠狠扎进落尘心里。
“白以暮!”
落尘双目赤红,眉间一道红光跃现,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身体。他飞身立于九天之上,四方煞气奔涌而来,附着于红光之上,那红光正是烬忘剑的灵韵,飞鸟走兽的悲鸣在山间回旋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