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家私人医院灯火通明。
苏一辰莫名在祠堂昏迷了。
所有仪器同时报警:血压骤降、心率骤停,却查不出病灶。
苏母哭到晕厥,苏父摔碎手机:“去请九华观的天师!快去!”
苏悦攥紧化验单,指节发白——化验单上,苏一辰的血浆呈诡异的淡粉色,像被稀释过的朱砂。
她想起江鲤在合同上画下的“巽”字,心脏猛地一沉:
“真的是她?”
苏悦心中万分复杂,做错事情的是他大哥不假,可他们苏家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了啊,江鲤她,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第四章
整整等了一夜,贺家的救援队终于到了。
贺家老宅忙成了一团,大早上的雨水刚停,湿气还很重。
高烧的贺北川直接被医疗人员抬进了电梯里,直接送到了三楼的医疗室中,由私家医生给他看病。
贺母追着担架跑,她扑在担架旁,哭得声嘶力竭:“我的川儿,我的川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让那个妖怪偿命!”
她口中的“妖怪”,江鲤,正站在楼梯口,湿透的衬衫贴在身上,血渍晕成大片暗红。
江鲤低头拧了拧袖子,混着血渍的水珠砸在地板上,像一串细小的嘲笑。
三楼医疗室的门关上,又很快打开。
“老夫人,少爷的脉象已经稳了。”家庭医生摘下听诊器,看着江鲤,目光赞赏。
他似乎听到了贺母对江鲤的指责,于是补了一句,“多亏了少夫人及时封住了少爷的气血。”
贺母像被戳了肺管子,声音陡然拔高:“封?她那是妖法!上次她就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让一杯滚烫的茶水就在我的脚边炸开。”
“而且还靠近我,手指头一点,我就忍不住想睡觉,就这,她不是妖怪是什么?”
贺母越想越觉得江鲤不能留。
她抓住管家,忽然像是疯魔般,大声喊:“去请老爷子!开祠堂!上家法!”
江鲤听得脑仁疼。
人心里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她懒得搬。
“您随意。”她踢开湿鞋,赤足往楼上走:“我累了,先睡。明天还要早起给自己上柱香,保佑自己离贺北川远远的。”
省得像现在这样,救了贺北川一命,非但没有收获什么功德金光,还惹了一身骚。
不值得。
“站住!”
贺母追到楼梯口,一把拽住她衬衫后摆:“长辈和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贺母使得力气都不由得大了些。
江鲤的衣摆“撕拉”一声裂开。
她低头看看,啧,劣质货。
江鲤回眸盯住贺母,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天的霜:“你赔我。”
贺母下意识松手,随即又哭嚎:“大家快来看呀,这什么媳妇呀,一点也不懂得孝顺长辈,我不就是不小心撕烂了她的衣服么?”
“她就一副要吃人的样,你干脆把我杀了好了。”贺母梗着脖子吼。
“反正你这个妖怪会妖法,杀了我,不正好能给你增加修为吗?”
江鲤:“……”
她那是道法,玄术,怎么就妖法了?
还杀了她增长修为?
淦,那杀人增长修为是邪修才会干的事情。
算了算了,说不清。
江鲤累了,懒得和贺母再掰扯,径直朝着楼上走去,她还想换身衣服,吃点早餐,赶紧补会儿觉呢。
“贺伯母,我听说北川哥哥出事了?我这一大早刚下飞机,就赶紧来看看。”
一道温温柔柔的嗓音从玄关飘进来,像一勺蜜浇在苦瓜上。
江落落一身白裙,裙摆沾了点湿气,她款款而来。
“呀,伯母你这是怎么了?”
江落落惊叹一声,她先扶住捂住胸口,摇摇欲坠的贺母,又替她擦泪,动作轻得像在擦一件易碎的瓷器。
“落落,我的好儿媳,要是我家北川娶的是你,不是这个丧门星就好了,这个丧门星惯会气我,呜呜。”
江落落听后,一脸歉疚:“伯母别生气,姐姐从小到大被江家娇养的惯了,又自小无父,行事作风上,难免有些不顾及他人感受,要是姐姐做错了什么事,我替她给您赔个不是。”
一句话,把“丧父”这张王牌轻飘飘打出。
贺母握住她的手,哭得更真情实感:“要是当初娶的是你,我哪用受这种罪!”
江落落垂眼苦笑,睫毛在灯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
“都怪我们江家欠姐姐的,我替她赔不是。”
江鲤站在楼梯半腰,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
被她忽略的记忆像潮水漫上来。
十二年前,江父,也就是江鲤的亲爹,他为了替江家争一桩地产,连夜赶去签约,半路被大货车拦腰撞上。
葬礼那天,江老爷子抱着小小的江鲤,对满屋亲戚说:“江家欠她,以后大家都对她多些包容。”
于是在无尽的包容下,江鲤成为了骄纵跋扈的恋爱脑。
江鲤啧了一声。
她再一次鄙视之前的自己。
江鲤打了个哈欠,她懒得再看苦情戏,转身往上走。
“姐姐!”江落落提着裙摆追上来,一把握住她手腕。
指尖冰凉,像条滑腻的鱼。
“都怪我不好,明知道你喜欢北川哥哥,还……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她眼尾发红,泪将坠未坠:“你别恨我,好不好?”
江鲤本想抽手,却在抬眼的一瞬,瞳孔骤缩。
江落落的面相,在普通人眼里是标准的“观音相”。
眉如远山、眸若秋水,唇珠饱满,自带三分无辜。
可在江鲤的天眼里,这张脸像被PS强行磨皮,五官边缘浮着一圈淡淡的灰雾。
灰雾凝成细线,从她命宫、财帛宫、夫妻宫一路延伸,最后钻进她腕间一串不起眼的白车渠手串。
借相。
民间邪术,用别人的八字、毛发、骨血,塑一张“新脸”,以配得上自己的好气运,好偷天换日,蒙蔽天道。
江鲤视线顺着灰线往上看,车渠珠子里,隐约封着一缕猩红。
像一滴血,又像一簇火。
是,她的火。
江鲤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原来偷她气运,害她只剩下一层灵力,还命不久矣的元凶在这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