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地,巍峨山川,千年如一日,静静俯视着人间的纷争与悲欢。天际尽头,一道紫光乍现,划破长空,犹如神的目光,冷冷俯视着世间万物。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一望无际的大陆上,天道无情而公正,它不会因人类的祈求而改变,也不为任何生灵的命运所动。在这里,没有永恒的生命,也没有不朽的王朝,只有那无尽的轮回与重生。
“咻”的一声,一支箭穿过一副要挣扎起身的支离破碎的身体,透体而出,钻进黝黑的土地里,颤颤巍巍的摇摆着尾巴站立着。马上的人面无表情的收回手里的弓背在身后。无数的马儿踏起漫天的尘土扬长而去。
似乎一段悲情故事的开端总是要映衬着一副荒凉的景色,这也不是例外,夕阳西下,零零散散的人在尸堆里翻来翻去,土路上的人垂着头漫无目的的朝前走。
天色渐暗,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几个佛陀拿出火折子,将散落在地的火把收集起来重新点燃。火苗跳跃的光在尸体上与黑暗你退我进的起舞。佛陀分工有序,几个撩起长袖修整着即将要吞人的大嘴,几个抓着尸体将其投喂作为土地的养分。一个男孩观望了些许时间,也参与其中,怀里揣着鼓鼓囊囊刚从尸堆里翻出来的各种琐碎,赤膊的帮着和尚们做着入土为安的事。
深夜里,和尚们终于将这一片因殃及池鱼的小村庄死去的人和零散的几个士兵的尸体收拾妥当,作了一个简单的开坛,便围坐在前开始诵经持咒,为逝者灵魂超脱轮回。小男孩坐在一旁,喃喃的经声像是夏日里的蝉鸣让他昏昏欲睡。
翌日清晨,和尚们起身整理行囊,鸟鸣声伴着淅淅索索的整理声。小男孩听到动静也利索的翻身而起,摸索着自己怀里的东西,然后抬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领头的胡子花白的和尚,和尚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摆摆手示意出发。小男孩不懂什么意思,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倒下的人可以以土为被的安心入睡,站着的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是哪里来的,小施主”队伍中的一个年纪不大的佛陀偏过脑袋看着身边的小男孩问道。
“具体的地方吗?那我也不知道。我记事起就跟着爹娘一直在路上,前几年我爹死在了流兵的手里,我娘在前几个月玉门城混战的时候感染了霍乱,她把我从她身边赶走,我就跟着一起出城的流民就走到了这里。”小男孩想了一下,抬起头回答了年轻佛陀。“其实我想跟着我娘一起死掉,但是她不想,她跟我说,虽然苦,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让我活下去。”
队尾的几个中年佛陀听到之后,抬起手转了转念珠,低下头呢喃了几句阿弥陀佛。
拄着降魔杵的领头和尚,动了动耳朵,也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初秋的晨雾被东升的太阳照的四散逃离,叶子对着那温暖的来源如饥似渴落下了几滴口水。一路静寂,只有路上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一行人由老和尚带头,从一望无际的平原边缘慢慢的走进那深邃的大山里。树林间的光影照在地上仔仔细细的勘探着扫过去,一直到夕阳西下,世界又一次变得黑乎乎。这个时候火影绰绰的在几棵大树间跳跃起,和尚们纷纷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干粮一口水一口干粮的就着吞咽下去。果腹之后,老和尚带头低着头诵经,几个年长的坐在老和尚身后一起。几个年轻的继续着还没完成的摊子,拾着柴火,简单布置着要休憩的地方。跟着吃饱喝足的小男孩侧卧在毯子上,听着噼啪作响的火苗,被温暖包着渐渐进入梦乡。
“师叔,要收下他吗?苦命人,遇上我们也是他的造化。”
“先带回山,回去让门内看看他的资质。出家人慈悲为怀,但在这乱世之中,苦命人太多了,也并非遇到我们的都是有造化的。各位师侄,此次出世修行碰上战乱,我们这一行能够安然无恙返回实属不易,一切事物,回去之后-让师门定夺。”
几天的跋山涉水,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烟雾缭绕的山前。领头的和尚驻足抬头看着面前高耸的大山长舒了一口气。
后面的一个年轻和尚对着身旁不断撩着衣襟擦着汗的男孩说:“灵儿师弟,这便是我们的山门。那云雾之后便是三堂分别占据的三座山峰,中间的主峰有讲经堂,每一个月都会聚集门内所有弟子听各位师叔轮流讲经。南山为武院,擅使武技加上强横的肉身,整个山门防护便由武院主导。北山呢,为文院,文院的师叔精通佛法,所以每月讲经大多都是文院的师叔所来。小师弟,到了山门之后,可要勤学苦练,早日成山门的中流砥柱!”
男孩仰着头,眼睛里面充满着希望看着面前的大山,“我会的,我一定会的!”说完又用手擦了一把顺着脸颊下来的汗珠。
山体上云雾涌动,布满岁月痕迹的石阶通往天际的出现,众人满脸挂着淡淡的激动,只有男孩好奇的望着周身慢围上来雾气。随着人影渐渐消失在山路上,石阶淡淡的隐去身形,再次藏在云雾中。
......
“慧光师叔!您回来了!”“师叔。您游历回来了!”
慧光黔首含笑大步流星的走向主殿,淡淡的皱着眉头往方丈室去。剩下的人被围成一圈各种唏嘘,小男孩也在人群中拘谨的收拾着东西,听着一路跟着来的师兄的安排。
自此,小男孩正式落户明镜宗。明镜宗是这片大陆上一个佛道双修的宗门所占有,山门不大倒也数千弟子。门内大体分文武两院,山门每两年会安排比较优秀的弟子随一位德高望重的师父入世,几位年长的护法随行,去看这片大陆上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各种世俗之事。宗门内所修功法便是日夜不断的勤勉修行加上游历中的世俗之事感悟所成,故门内子弟不擅长攻伐之术,但功法强横阳刚,所修功法之人都是光明磊落之辈。所以在明镜宗的周遭势力范围之内也算是一个行事不偏不倚,实力较为强劲的中立门派,门内弟子多行仗义之事,受周边势力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