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奇异的婚约(1 / 1)

平日里温柔朴实的黛丹,此时看起来蛮性十足,行为狂野,金昌王城居民把偏远的奔月寨麦安人称为北蛮也许就因为此种品性。麦云从队列里走出来,对黛丹说:“黛丹,下一个红毛鬼,应该留给男子汉来红红手。不对,纽特没有宣判死刑!”

“麦云大哥,你为刽子手优柔寡断,战场上举刀不杀人,敌人早把你杀了。”黛丹说。

“我不是选定的刽子手,”麦云攥着一把九寸长锋利的尖刀走向纽特,忿忿地说,“耐赛大叔是我奔月寨的寨佬,德高望重,惨死在你们手里,还抛尸在洗帕河中,我要刺穿你的心脏,叫你不能再喊一声爹娘!”他是在恐吓纽特,纽特面如土灰,舌头在嘴里打转说不出话,人的品性不同,都是西陆英吉列人,布莱特杀人不眨眼,纽特也许不敢杀人。

孟叶天并没有宣判纽特死刑,当麦云和黛丹在台下议论斩杀纽特时,他和麦佐、万林森只是相互看了看并没有制止,也许他们认为纽特也该死。

“好吧,麦云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手不要抖!”黛丹命令似的说,麦云轻声回应道:“黛丹,麦云哥独个人能刺死一头黑熊,怎会怕一个西陆黄毛鬼?”纽特自知性命不保,犹如回光返照般来了精神,挺直胸膛说:“东陆香巴纳懦夫,就会说废话,来吧,肮脏的东方猪,下手快一点,我也不怕死!”

纽特的豪言恶语等于自戕,麦云怒火填膺,指着纽特骂道:“狗日的英吉列鬼子,临死了嘴还硬?我要你偿还血债,乌鸦啄食你的血肉,叫你魂飞魄散,在地狱也是个饿死鬼。”黛丹更是气冲头顶,拣起那把带血的大刀,问道:“麦云大哥迟疑不决,让我来?”麦云挺刀走向纽特,刀尖逼近纽特的胸口时忽然间又住了手,冷酷地看着纽特。

黛丹催促道:“下手呀,麦云大哥,别孬种?”

“黛丹,不是我孬,是因为山官老爷没有宣判死刑命令。”麦云明白没有死刑命令不能行刑,作为雪狼队队员必须守规矩。

“麦云表哥手软,我来割英吉列鬼子的脑袋!”

万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队列里,看情形她与黛丹是有预谋的,黛丹斩杀布莱克时她乘机挤进了队列中,站在前排离纽特只有四、五步远的距离,纽特的嚣张令她热血喷涌,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悄无声息地拔出青钢匕首扑向纽特使刀捅进了他的左胸膛,再使劲按了按刀柄,直到刀尖刺穿后背,刀尖带着鲜红的血渍突现出来。

麦云又是一惊,手足无措:“万梅,这样就杀了?”万梅拔出匕首顺势一推,纽特倒地后全身剧烈地颤抖好一阵才咽了气。万梅含着眼泪说:“万兰大姐,妹妹为你报仇雪恨了,你安息吧!”黛丹走向万梅,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好样的,万梅姐,我俩都是女杀手!”

万梅为姐报仇,杀了纽特没人责怪她,对西陆凶犯布莱克和纽特行刑之后,飞虎侦缉队和奔月雪狼队积极备战,可是探马麦新带来最新消息,盖柏率领探路队到达洗帕河边踌躇片刻后,踅转回落日岗方向去了,看来盖柏的目标既不是锁月关,也不是安龙府昌邑城,孟叶天大胆推测,盖柏想去的地方可能是恩梅山金银矿。

盖柏原打算以商人身份拜访万林森岗长和麦佐山官,但现在他的雇佣兵探路队袭击了万家庄,在青冈坡下洗帕河边杀了人,盖柏不想为救布莱克和纽特付出生命代价,探路队奔袭奔月寨为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盖柏知难而退了。

危机解除,麦佐、万林森和孟叶天都舒了一口气,雷安臣建议孟叶天向麦佐山官提出离开奔月寨,可是麦佐和麦南雄祭旗仪式后整天在后山料理老耐赛和女儿依蓉的后事,天黑时分才归来,不等孟叶天开言,麦南雄前来请他去奔月寨特殊公共屋舍娤房议事,那间娤房非常宽敞,屋中一个大火塘,麦南雄告诉孟叶天,寨中议决紧要之事就在火塘边进行,有女巫主持仪式,奔月寨的女巫师叫赛婆,是桑伦的老母亲。

“少主人,敢问今晚要议何事,与侦缉队有关?”孟叶天好奇地问道,麦南雄瞅了孟叶天几眼,笑意朦胧地说:“喜事,叶天到了娤房你自会知晓!”

“请问,什么是娤房?”

“娤房是奔月寨用来议决男女婚姻的公房,它不同于宗祠!”

孟叶天跟随麦南雄进了娤房忸怩地站在角落里,借着火塘里彤红的火光看见麦佐坐在火塘边,手上拿着一根青亮的毛竹在炭火上慢慢炙烤着,毛竹嗞啦嗞啦地冒着水汽,忽然一声脆响,麦佐手上的那根毛竹爆裂了。毛竹的爆裂声吓了孟叶天一跳,稍作镇定后仔细观察着麦佐的举动,他完全不知道麦佐炙烧毛竹的意味。麦佐不言不语,摆摆头示意孟叶天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嗯。”孟叶天轻声回应道。

麦佐撕开冒着热汽的毛竹,小心翼翼地取出透亮的白色竹膜轻轻地举到眼前,对着红红的火光看了片刻,然后慢悠悠地说:“今天是个良辰吉日,成就我二女儿黛丹的婚约之礼。年轻人孟叶天,宁贯娃大神是赞许的,你心中也应许了吧?我的宝贝儿子麦南雄也会高兴的,你是他的妹婿!”

孟叶天向麦佐行了一个鞠躬礼,说:“麦大叔,你说要我踩着你的脚迹跟你走进娤房,我是按你的意愿走进娤房来,我以为是商议剿灭雇佣兵的大事!”麦佐喜滋滋地说:“知道称呼大叔好,我可不能是未来女婿的大哥!”

孟叶天心中为难,明白了麦佐白天不放侦缉队离开就是为了订立“婚约”之事,权衡利弊只能顺水推舟应承下来:“麦大叔,叶天愿与黛丹姑娘缔结婚约,锁月关与奔月寨结成联盟,共同抗击宝象军和雇佣兵,保卫我们共同的家园!”

“好,”麦佐合掌默祷片刻,击三声掌,“麦安人的婚约,要有鲜血为证!”

掌声中,一个老女人陪伴着黛丹走近了火塘,黛丹低垂着头,脸上挂着桃花般的羞色,在老女人的搀扶下身不由己地走到孟叶天的身旁,慢慢地坐了下来。老女人是奔月寨的女巫师赛婆,桑伦的母亲,女巫师主要掌管寨中祭祀礼仪、订亲仪式和医术,她形容诡谲,穿戴古怪,脖颈系有白色贝链,手戴铜环,头饰各色山果果核,面部的红黄蓝三色条纹是女巫师最神秘的象征。

万林森和万梅父女陪着雷安臣和蚩信走进娤房,走向麦佐的另一侧坐下,雷安臣和蚩信是麦佐山官吩咐麦南雄特别邀请前来娤房作见证人的。雷安臣和蚩信十分拘谨,默默地看着彤红的炭火,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也对将要发生的事抱着好奇心。

“男左女右,把手伸给我,”赛婆坐在孟叶天的身旁,先抬起黛丹的右手,用铜针在黛丹的食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殷红的血,“滴点血,不疼哪有爱,忍着!”

赛婆语气生硬,黛丹不敢再作苦脸,她又抬起孟叶天的左手,也在食指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鲜血来,然后把孟叶天的食指摁在黛丹的食指上让两个人的血流在一起。黛丹羞涩的看着孟叶天,孟叶天却低下头不敢正眼看黛丹:“炭火太大,我有点热!”女巫师赛婆闭上双眼,喃喃自语:“天地轮回,人生轮回;今世姻缘,前生注定。血流二心,恩爱一世,同患共难,何惧魔鬼?美好姻缘,天地注定。麦安女黛丹与金昌人孟叶天喜结良缘,上天宁贯娃大神庇护一生。赛婆禀报山官大老爷,礼成,赛婆告退!”

“好、好,圆满,”麦佐喜滋滋地说,“请去山官府第取赏!”

“好神奇的婚约仪式,”雷安臣忍禁不住睁大眼睛说,“开眼界了!”麦佐唬了一声:“多嘴啦,侦缉队副队长一点不懂规矩,还妄称学士,与雷鸣雏大博士相差甚远?”雷安臣不惧怕麦佐的唬声依然笑着说:“我若订婚,才不要针扎手指头,疼得很!”

“雷学士,若是冲撞了宁贯娃大神,我就绑你去鬼头桩上喂蚊子!”麦佐说。巫师赛婆以眼神制止了雷安臣的胡诌之语,庄重地问道:“好啦,别让大神生气,我问问,男方的两位客人,愿不愿意作证?”蚩信看了雷安臣一眼,果断地说:“我叫蚩信,锁月关飞虎侦缉队员,愿意做证人!”

“但愿叶天和黛丹姑娘永结同心,”雷安臣严肃认真地说,“我见证!”女巫赛婆接着问道:“男方有什么要求,请向麦佐堡主提出来,行礼之后不能反悔!”

“只有一个要求,”孟叶天思索了一会,认真地说,“请山官老爷派几个麦安勇士继续打探侦缉队员老敦希、麻瑟和朝罕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寻找敦希,也是我份内之事,”麦佐爽快地说,“叶天应该知道,敦希是我妹婿?”

“知道!”

麦佐年轻时反对妹妹兰惠与黑豹关营兵敦希的婚姻,今晚当众总算承了,孟叶天感到欣慰,但对突然之间缔结的婚约感到有些荒唐无奈,天降“姻缘”就在麦佐山官和巫师赛婆的操纵下随天意确定了,他的血与黛丹的血相溶,这在麦安人认为是滴血订亲,在场见证的蚩信和雷安臣感到既好奇也惊讶,他注意到了蚩信表面冷静,心底却在暗自发笑。

孟叶天打心眼里希望麦佐、特别是黛丹别把“定亲”太当真,他心里是有秘密的,在麦佐的兴头上他没能说出口,他喜欢的是万梅姑娘。如果他说出自己的秘密会是怎样的结果:要么他和六个缉队员被赶出奔月寨,要么黛丹孤苦地走进丛林?麦安姑娘订亲之后被男人抛弃,就得走进深山老林自生自灭,或者起兵向男方讨回公道,那是部落战争。麦安人的风俗,好可怕的规矩。麦佐山官和奔月寨村民对这段婚约是认真的,男女老少都感到高兴和满意,黛丹的麦南雄阿哥更是笑逐颜开。

“那老水牛袭击黛丹,我救了黛丹,老水牛竟成了联结婚约的红线,老水牛成就的姻缘说起来是笑话,可婚约誓言难以违背。黛丹向阿爸请求,麦佐山官没有宰杀老水牛!”纷乱的思绪使孟叶天无法安然入眠,独自一人望着竹笆缝缭里透进来的夜光浮想联翩,感到那老水牛顶在背部撕开的小伤口有些灼痛,但他忍受着疼痛不敢翻身。隔壁房间里睡着蚩信和雷安臣,不能弄出声响打搅了两人的梦境。

麦云私下里告诉孟叶天,桑伦两年来一直在追求黛丹,黛丹却看不上桑伦,孟叶天担心的是夺人之爱势必会引起仇恨,他和桑伦都是锁月关祁飞运总长麾下的营兵低头不见抬头见,情以何堪?桑伦不愿带侦缉队员去拜访母亲,或许就因为黛丹的缘故,或者因为他母亲是女巫师?赛婆真心祝愿他与黛丹的订亲,对儿子桑伦不管不问,或许她无力违背麦佐山官的意愿,或许另有隐情,他从巫师赛婆的眼神中看到了她的隐忍与不安。

孟叶天实在忍不住背部的伤痛了,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面朝屋壁的竹笆闻到了新鲜竹片淡淡的清香味,谛听隔壁屋里传来的甜美的鼻息。有几只蚊子嗡嗡嗡的叫个不停,使孟叶天的心绪更不得宁静。

“哎呀,飞虎侦缉队员怕蚊子,实在是笑话,”感觉夜幕中一束奇异的目光就在孟叶天的屋外窥视,看不见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但他能真实感觉那双机灵、诡谲而又充满怨恨的眼睛的存在。凭着对人生的感悟,他想到了万梅,她在这寂瘳的夜色里探望自己,“奔月寨有多少个钟情黛丹姑娘的小伙子呢?如果真有一双眼睛在窥探,那必定是一双忧伤、火辣辣的眼睛,也是一双愤恨的眼睛?”

孟叶天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双眼睛深处隐藏着的烈火如芒在背。“我没有夺人所爱,请明白我的心,愤怒的年轻人,”他起身坐在床沿,自言自语着,“在这动荡不安的岁月里,海誓山盟算不了数,奔月寨的规矩更挡不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动荡岁月,爱情带血,生命无血,我不敢辜负黛丹,不敢伤害黛丹,更不能爱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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