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祭坛上，扶摇站在古老石碑前，五名红色鲸鱼族长老环绕着她吟唱咒语。海风呼啸，卷起她已完全变成金色的长发。远处天空中，连祁清与墨闇的战斗愈演愈烈，每一次碰撞都引发空间震荡。
“尊主，请将手放在纹章上。“为首的长老声音颤抖，“时间不多了。“
扶摇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当掌心触及石碑上火焰与浪花交织的纹章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的瞳孔瞬间扩大，虹膜变成纯粹的金色，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海渊之歌，今朝重鸣。“
长老们齐声念出最后一句咒语，祭坛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扶摇的身体悬浮起来，金色鱼鳞从皮肤下浮现，覆盖了全身可见的肌肤。她的喉咙发出一种不属于任何语言的音调，音波具象化为金色符文环绕周身。
仪式完成的瞬间，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达云霄。整个海面为之沸腾，无数深海生物浮出水面，朝着光柱方向朝拜。
天空中，墨闇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波动震退数百米。他惊愕地望向悬崖：“不可能！她竟然完成了终极觉醒？“
连祁清趁机一剑斩断墨闇的三条触手，转头看向光柱方向。当他看到悬浮在光柱中央的扶摇时，心脏几乎停跳——她美得惊人，也陌生得可怕。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他熟悉的温度。
“扶摇？“连祁清试探性地呼唤，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光柱中的扶摇缓缓转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惊喜，没有爱意，甚至没有基本的认知。她只是微微颔首，如同对待一个偶然遇见的陌生人。
“万界战神，请退后。暗渊领主由我来封印。“
那声音空灵悦耳，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连祁清如坠冰窟，左眼的银蓝色剧烈闪烁——那是连清的部分在痛苦挣扎。
“不...扶摇，是我啊！“连祁清不顾危险向她飞去，“你还记得吗？沙滩上的相遇，深海宫殿里的记忆迷宫，还有连清最后的——“
“无关信息已过滤。“扶摇——现在或许该称她为海渊之歌了——平静地打断他，“请勿干扰封印程序。“
她抬起手，一道金色能量波直射墨闇。暗渊领主仓促构建的防御屏障如纸般被撕裂，胸口被轰出一个大洞。黑色液体如雨般洒落海面，每一滴都腐蚀出嘶嘶白烟。
“哈哈哈！“墨闇却反常地大笑起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亲爱的姐姐，你还是这么性急。不先和弟弟叙叙旧吗？“
连祁清身体一震：“姐姐？“
墨闇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黑色外壳如蛋壳般剥落，露出里面一个与连祁清有七分相似的金甲战士——只是铠甲是暗金色的，眼睛是纯粹的黑。
“没想到吧，兄长。“墨闇——现在应该恢复本名墨焰了——优雅地行了个古礼，“我们三个本是创世三灵：你代表光明与秩序，我象征黑暗与混沌，而她...“他指向扶摇，“是平衡两者的'和谐之音'。“
一段被深埋的记忆在连祁清脑海中解锁——
创世之初。三灵共同管理新生宇宙。光明认为应当建立严格秩序，黑暗主张放任自由发展，而和谐之音则不断调解两者矛盾。分歧最终在一次关于文明存亡的投票中爆发...
“你想毁灭那个刚诞生的文明！“连祁清不自觉地喊出记忆中的台词。
墨焰冷笑：“因为他们注定走向毁灭！我看到了那个文明的未来——战争、污染、自我毁灭！提前结束是仁慈！“
“你没有权力替他们做决定！“连祁清握紧长剑。
“而你没有权力阻止我！“墨焰突然暴怒，“于是你联合她封印了我！将创世三灵分裂成敌对势力！“
扶摇——海渊之歌——面无表情地听着这段对话，金色眼眸毫无波动。“检测到混沌之章持有者。执行封印协议。“
她双手交叠于胸前，一个复杂的金色符阵在脚下展开。墨焰脸色微变，迅速后退。
“你把她变成了武器？“墨焰讥讽地看向连祁清，“真讽刺，最反对干涉生命自由的光明之灵，现在却剥夺了她的自由意志。“
连祁清无法反驳。他看着机械般执行封印程序的扶摇，心脏如同被千万根针扎般疼痛。左眼的银蓝色愈发强烈，连清的部分正在疯狂抗议。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连祁清喃喃自语。
墨焰趁机发动攻击，无数黑色尖刺从虚空中射出。连祁清仓促格挡，仍被三根尖刺贯穿腹部。金色神血洒落长空。
“主人！“火源马从远处奔来，接住下坠的连祁清。
墨焰没有追击，而是转向正在完成封印准备的扶摇。“姐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记得我们三个在星海中漫游的日子吗？你总是唱着歌，调和我们的争执...“
扶摇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情感模块已关闭。无法响应怀旧协议。“
“真是可悲。“墨焰摇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漆黑的典籍，“那这个呢？还记得我们的《混沌之章》与《海渊之歌》本是一对吗？“
典籍出现的瞬间，扶摇周身的金色符文突然紊乱。她第一次表现出类似困惑的情绪，手指微微颤抖。
“检测到...共鸣...错误...“
墨焰露出胜利的微笑：“果然，即使被洗去记忆，灵魂深处的联系也无法切断。“他翻开典籍，开始吟诵一段古老咒语。
扶摇突然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金色符文一个接一个破碎，她身上的鱼鳞也开始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
“住手！“连祁清强忍伤痛，催动火源马冲向墨焰。
墨焰轻松躲过，继续吟诵。随着咒语进行，扶摇的机械状态明显在瓦解。她的眼神开始有了波动，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快了...马上就自由了...“墨焰兴奋地低语。
火源马突然长嘶一声，额头的火焰纹章亮起刺目红光。连祁清惊讶地发现，战马体内竟藏着一块记忆碎片——是当年分裂时，扶摇偷偷交给它的。
“这是...她的记忆？“连祁清伸手触碰，碎片立刻融入他体内。
新的记忆解锁——
创世神殿。扶摇将两块碎片分别藏在《混沌之章》与火源马体内：“当黑暗吞噬光明，当秩序压制自由，让记忆成为最后的火种...“
连祁清恍然大悟：“她早就预见了这一切！“
墨焰的咒语已接近尾声。扶摇完全从机械状态中恢复，但陷入极度虚弱，从空中坠落。连祁清催动火源马接住她，却发现她眼神涣散，似乎处于濒死状态。
“摇摇！“连祁清呼唤着，声音破碎不堪。
扶摇的瞳孔微微聚焦，认出了他。“祁...清...“她艰难地抬起手，触碰他左眼的银蓝色，“对不起...我骗了你们...这不是...第一次轮回了...“
“什么？“连祁清如遭雷击。
“每一次...我们都会...走到这一步...“扶摇咳出一口蓝色血液，“然后世界...重置...只有我记得...“
墨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没错，兄长。这已经是我们第九十九次重复这个剧本了。每一次她都试图改变结局，但最终都会失败。“
他降落到火源马前，伸手抚摸扶摇的脸颊：“亲爱的姐姐，这次就让我们彻底结束这个轮回吧。把《海渊之歌》交给我，我会创造一个没有痛苦的新世界。“
扶摇虚弱地摇头：“没有痛苦...也就没有快乐...那不是...生命...“
连祁清将扶摇紧紧抱在怀中，神血与她的蓝血交融。“这次会不同，我保证。“
“真是感人的重聚。“墨焰冷笑，“可惜——“
火源马突然暴起，额头火焰纹章脱离身体，化为一道红光直击墨焰胸口。暗渊领主被轰出数百米，胸口出现一个燃烧的大洞。
“什么？！“墨焰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伤口——这次没有愈合。
火源马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它转头看向连祁清，眼中是千年陪伴的深情。“主人...这是最后一块碎片...她留给您的...礼物...“
战马完全消散前，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连祁清手心。那是火源马毕生凝聚的情感精华，也是扶摇当年藏在它体内的“人性火种“。
连祁清没有犹豫，将泪珠按入扶摇眉心。
“醒来吧，我的爱。这一次，我们改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