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雪袭来,谢晏以拳抵唇咳嗽了几声。
止住咳嗽后,他轻笑道:“二哥,五年前你就知道我对笙笙的心思,却选择隐瞒下来,还以此为要挟,让我替你做事。”
“如果笙笙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明知我觊觎她,却为了利益隐忍不发,你觉得以笙笙的脾气,她又会怎么想?”
谢淮夜气得咬紧了后槽牙。
他险些忘了,谢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孤儿。
这件事如果让笙笙知道,他确实理亏。
但是没关系,笙笙讨厌谢晏人尽皆知,他和笙笙之间却情谊深厚。
“笙笙一定会回到本王身边,咱们走着瞧!”谢淮夜狠狠刮了谢晏一眼,拂袖离去。
谢淮夜离开后,谢晏再次咳嗽起来。
每逢雪天,他身上的寒疾就像是拿冰锥在骨髓里反复凿刻,连呼吸都带着刺痛。
墨影担忧道:“王爷,咱们回府吧,这样的天气,您实在不该出门!”
谢晏摆摆手,声音暗哑:“不,我想去侯府看看笙笙。”
他需要好好确认,他的笙笙真的回来了,她平安的到了家。
即使侯府现在,已经没有他的位置……
*
回侯府的马车上。
阮云箔迫不及待询问阮云笙这几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在醉玉楼,他乍然见到妹妹,震惊和喜悦大过一切。
现在兄妹俩面对面坐着,车壁镶嵌的夜明珠,将阮云笙明艳的容貌照得分明。
阮云箔感慨又疑惑,“笙笙,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阮云笙千娇百宠的长大,肤如凝脂、乌发如云,五官明艳娇美,却又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娇憨。
五年前阮云笙刚及笄,即使过了五年也才二十岁,但这张脸真的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虽然也正年轻,但跟五年前的自己比起来,变化还是很大的。
死而复生的事情不能轻易泄露,所以阮云笙不放心在马车上说。
“我的事情待会儿回府后再说。三哥不妨先跟我说说,你和几个哥哥,这几年都发生了何事?”
她沉入冰湖后,虽然梦到了话本里的内容,但也只知道个大概,很多事情都比较模糊。
比如话本里只说,今晚三哥会和谢晏抢夺寒香绯云草,但没有具体的细节。
而且经过今晚,她也可以确定,话本里的剧情,并不是不可改变的。
八年前,父母相继离世,只剩下她和四个哥哥相依为命。
今天见到了三哥,但阮云笙急切想知道,另外三个哥哥的状况。
提到三个兄弟,阮云箔长长叹了口气。
“这几年边疆不稳,二哥上了战场,已经三年没有回京。四弟被神医收为弟子,跟着神医云游四海,三哥也不清楚他现在身在何处。”
“至于大哥……”
阮云箔叹道:“大哥这几年一直针对谢晏,本就惹得皇上不满,再加上一年半前,陛下御赐之物‘日月同辉玉璧’被发现碎在祠堂,而且经过核查,发现那些碎片还是赝品,真品不知何时已经遗失了!”
“此事不知为何漏出风声,有朝臣上奏说大哥藐视天子,犯了大不敬之罪。陛下龙颜大怒,将他从正三品的翰林学士,贬为苍梧县县令。”
“苍梧县地处西南边陲之地,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民风刁悍难治。我虽然派人给大哥送了不少银子,但想必那边的日子依然不好过。”
阮云笙蹙了蹙眉,“我小时候也打碎过皇上的御赐之物,我记得好像叫什么和田玉八棱瓶,当时皇上并没有为难我,还笑呵呵问我有没有受伤。”
阮云箔摇头苦笑:“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父亲在世,皇上自然愿意给咱们侯府颜面。”
“不过大哥被贬这件事,我觉得背后肯定有谢晏的手笔!”
他说着,用折扇敲了敲放在桌子上的锦盒。
“听说谢晏得了怪病,需要这寒香绯云草做药引,这草咱们就算拿回侯府喂猪,都不给他!”
阮云笙含笑揶揄,“三哥,你背着我偷偷在府里养猪了?”
阮云箔也笑了,“没有猪,那就喂后院的大黄!”
阮云笙莞尔,“放过大黄吧,大黄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吃这么苦的草药?”
“顽皮。”阮云箔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五年来第一次露出这么开怀的笑容。
说笑归说笑,不过大哥被贬一事,阮云笙还有别的看法。
她虽然和谢晏是死对头,但谢晏从小就是个小古板,丝毫不知变通。
以前谢晏每次跟她对着干都是明目张胆,所以她并不觉得,谢晏有那种背后阴人的心眼儿。
但也说不准,毕竟已经过去五年,人心易变啊。
如果大哥被贬一事和谢晏无关,凭皇帝的偏爱,如果他肯帮忙,说不定能尽早将大哥调回盛京。
届时这株寒香绯云草,就可以作为谢晏帮忙的报酬。
不过明天见到谢晏之后,还是要先让他解释清楚,五年前为什么忽然送信约她去湖心亭。
阮云箔笑够了,又问:“笙笙,你怎么知道谢淮夜已经娶妻的事情?我还担心你对谢淮夜余情未了,知道这件事会伤心呢。”
阮云笙闻言微微一怔。
虽然对别人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但对她来说,只不过弹指一挥间。
行宫发生的事对她来说仿佛就在今天,如果没有坠入冰湖的意外,从行宫回府后,春暖花开时,就是她和谢淮夜的婚期。
但得知谢淮夜娶了别人,为什么她并不觉得有多么伤心呢?
大概是因为,她亲眼看到谢淮夜变丑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明宜郡主生来尊贵,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何必惦记一个脏了身子的有妇之夫?
阮云箔见妹妹发怔,以为她还是难过,连忙转移话题。
“这几年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住在侯府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另外置办了府邸。不过既然笙笙回来了,三哥就搬回侯府,和你一起住。”
阮云笙点了点头,又问:“三哥,你和那位白小姐,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