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医局里,那个带领我做事的少年叫做传逸,他一开始对我不太友好,可看我勤奋也就对我改观很多。
我在顾蕴身边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样短的时间里,想要学会辨别全部药草是完全不够的,我只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中午把药草晒上后,一有空我就去分拣药草和药材的地方,这里就是医官们学徒在做的工作,药材分拣后放在贴着药材名称的盒子中,需要洗晒的药材则让送往洗晒部处理,洗晒部也能学到许多,如何清理和存放各种不同的药材,只是品种没有分拣部丰富。分拣部的人都是具有识别药草能力的小医官,只有能在这个部门胜任工作,那就是过了识别草药这关。
我除了干活,眼睛还要分析每种草药的变化,还要记录在脑海里,深刻的感受到时间不够用。
夜里我也还会回忆白日里见到的各式药材。
莫菊在顾蕴院里的偏舍收拾了一间房间给我住下,顾蕴的院子很大,有三幢屋舍,我住的偏舍离顾蕴住的地方不远,方便我和他一同出行。
我从太医局回来,不用马上去值夜,我胡乱的快速吃了晚饭,就要赶回我现在的住处,再此期间我就开始做笔记,我需要每天记录许多不同的新药材,这些笔墨和纸并不便宜,我必须更刻苦的学习,才能对得起我为此的付出,顾蕴让我般来,我节省了更多的时间学习,一个人住也使我能更加专注的消化和分析所学的东西,时间很快过去,又要到值夜的时候,我急忙的换洗身上的衣物,匆忙赶去值夜,红华和我说了什么,我不太清楚,我只是敷衍的应和着,因为我的脑袋还在想着今日所见各种药草的事,我悄悄在矮塌上躺下,直到睡着前还在默记各种药草的特点。
早上我又匆忙起来,迅速收拾好后等着顾蕴,我只有去的早些,才能有机会见识到更多东西,顾蕴的马车上总是有鸡蛋,顾蕴不吃也赏给了我,我把它们揣进怀里,可以用来节省午饭的时间,顾蕴沐休的时候,是我难得休息时间,我可以利用这天把这几日里记录的草药,认真的再看一遍再次分析。我感慨时间真的不够用,如何抓紧,都有一种不够用的紧迫感。
这天,我正在检查晾晒的药草,就有一人抓着我的胳膊拽了一下,随即把我的斗笠摘下,我吃痛回头一看,竟是多日没见的七皇子。
我还来不及行礼,周旋烨就惊讶的看着我道“我说顾森沐休的时候没有见到你,原来你在这里忙着当猴子”
这家伙怎么来了这里,我懒得和他计较只好行礼道“见过殿下”
他随手把斗笠一放得意道“刚才我从这里路过,瞧着个人影有些像你,返回一看还果真是你”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他怎的还不走,耽搁我的宝贵时间。我只好道“奴婢还有活要干,望殿下勿怪”说着我就要逃走,你不走,我走总行吧。
我跑开,他就两步抓住了我。
他道“你急什么,怎的不问我为何在此”?
他在哪里关我什么事,我丝毫不感兴趣,但却无奈依言道“殿下为何会在太医局”?
他道“我送一个操练时不小心受伤的士兵过来,所以恰巧碰上了你”
我道“嗯”
他见我如此问道“见了我,你不高兴”
我立即露出一个笑容说道“高兴”
他嫌在烈日下说话太热,无奈把我拉到阴凉处说道“你还是待在顾蕴身边老老实实做个乖丫头吧,你看你原本就不漂亮,只有皮肤还算白皙,现在你到这里来,晒得黑不溜秋,又没几两肉,远看就像一只山猴子,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如此难看是图什么”?
我最近确实是消瘦也晒黑了些,但可没有七皇子说的那般不堪,我只有在心中也说他才是猴子,可嘴上却说“多谢殿下关心,奴婢不觉得有什么,若殿下没什么事就请回吧”你瞧,他对我外貌攻击,我还要对他说谢谢,这就是我为何要学习医术的原因,只有脱离这些人,我才能够做自己。
他听我下逐客令,有些生气道“不识好歹”说完一甩衣袖走了
周旋烨走了,我终于松了口气,赶紧继续自己正在做的事,观察药草变成药材的过程是有趣的,因为太医局里大多都是各地进贡或则采购的药材,大多只要检查和复晒的工作,所以从草药到药材这种情况并不算多,还好每天午后都有一批草药会到太医局,虽然不多但也足够用来学习,这种新鲜的草药做成药材后成色和光泽皆和陈年的不同,这样也可以慢慢识别药材的的陈放年份,年份不同,药效也会收到影响,所以能看出药材年份选购好的话,对病患的恢复也要有帮助些。
眼看时间就只剩一个月,我如何能不着急,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顾蕴道“今日七皇子遇到了你”?
我点头应“是”
顾蕴又问道“可觉得太辛苦”?
我心道这七皇子不会再我这里劝不成,改为到顾蕴面前劝他把我弄回府中,可不能让他就此断了我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我立马道“奴婢不幸苦,奴婢愿意学这些,奴婢很感谢少爷给我的学习机会,并感到高兴”
顾蕴没在说话,他把一个小小盒子递给我道“七皇子给你的晒伤膏,她说你被晒伤了脖颈”
我有些恍然的接过晒伤膏。
顾蕴接着道“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疏忽了,你受伤了我却不曾发现”
我每日都带着斗笠,可是低头弯腰时烈日就照射到了后面的脖颈,没两天就晒脱了皮,我虽然和顾蕴待在一起,但我大多都是正面对他,并且他也不是那种直视丫头裸露肌肤的人,没有发现很正常,今日我从七皇子身边跑开,想必他拉住我时看到的,只有他那种人才会明目张胆的在我身上盯着看,才会发现我受伤。
我怕他为此也和七皇子一样的想法,于是急道“少爷能让我去太医局是给我最大的恩赐,比这个晒伤膏贵重不知道多少倍,并且我每天乐在学习药材的环境中,一点也不觉得晒伤疼,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士兵操练也有不少晒伤的,少爷曾经也是如此,再加上少爷上过沙场保家卫国我这点儿晒脱皮算是什么伤,在退一步,那些劳作的人哪个没被晒伤过,所以少爷无需自责,如果我不去太医局,虽然不用风吹日晒,但奴婢觉得一点滋味都没有,现在奴婢的生活很有滋味,这都多亏了少爷的帮助”
我这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希望他能够明白,不要被七皇子洗脑了。
他听我说完果然有些动摇,但依旧看着我问道“果真如此”?
我为了让他更加确信,握住他的双手道“少爷让奴婢去太医局,奴婢心中感激不尽。这等大恩大德,奴婢将永远牢记于心,少爷你可不能把我从太医局赶出来阿”说着我就眼含泪水。
我如此真挚的表现,不信他还会被七皇子蛊惑,可他却不回话,我这才发现他此时正盯着被我握住的手。
我急忙松开急道“奴婢一时激动,望少爷莫怪”我也觉得自己有些演过了,这尴尬的演技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起来。
顾蕴把脸别向一边道“我知道了,你以后可接着去太医局学习”
我急忙高兴道“谢过少爷”
顾蕴永远是体贴的,他知道我现在尴尬,还特意不看我,真是处处细节的好主子,摸了摸那盒晒伤膏,虽然周旋烨险些坏了我的大事,看在这晒伤膏的份上就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