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染，清芳殿里烛火跳跃。
沈清辞指尖颤抖着，展开那封等了十年的信。
信纸泛黄，字迹熟悉得让她心脏骤停——沈姨娘的亲笔。
那个害死生母的女人，终于露出了马脚。
“娘娘...这真的是...“小翠的声音细如蚊蝇。
“证据。“
清辞吐出两个字，冷得像腊月的冰。
信里每个字都在滴血。
买通下人，慢性毒药，安胎药里的死亡陷阱...
十年前那个善良的女子，就这样被活活毒死。
而凶手，居然主动送上门来求饶。
清辞起身，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可笑。“
她轻笑，眼中却没有温度。
“害死我娘时，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小翠后退一步：“娘娘，您要...“
“断肠草。“
三个字，轻描淡写。
却让小翠瞬间明白——
血债，要用血来偿。
次日。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清辞换了身淡青宫装，简单挽髻。
越是平静，越是胸有成竹。
“沈姨娘求见。“
“让她进来。“
声音平淡如水，却暗藏杀机。
沈姨娘战战兢兢踏进殿门。
一见清辞，扑通跪下：
“辞儿...德妃娘娘...求您饶我一次！“
清辞居高临下，眼神淡漠：
“起来。赐座。“
“不敢...“
“我说，赐座。“
威严不容违抗。
茶香袅袅。
两盏碧螺春，一盏清澈，一盏...
“尝尝。“清辞轻抿一口，“宫中最好的茶。“
沈姨娘端起茶盏，刚要饮下——
“等等。“
茶盏悬在半空，如同死神的召唤。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在别人茶里加料。“
声音轻柔如丝，却让人如坠冰窟。
“比如说...慢性毒药？“
啪！
茶盏坠地，茶水四溅。
沈姨娘瘫在椅上，脸色惨白：
“辞儿...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
清辞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踏在沈姨娘心上。
“知道你怎么买通春花，怎么在安胎药里下毒，怎么眼睁睁看着我娘痛苦而死。“
每个字都是利刃。
沈姨娘已经说不出话。
“十年。整整十年。“
清辞眼中闪过泪光，声音哽咽：
“我每晚都梦见她，梦见她拉着我的手，让我好好活下去...“
停顿。
深呼吸。
“那时我就发誓——总有一天，要为我娘报仇。“
“我也是被逼无奈！“沈姨娘终于找到声音，“你爹要立你娘为正妻，我还有什么出路？“
“所以就要害死她？！“
清辞声音骤然提高，如雷霆炸响。
“她那么善良，从未为难过你，你却要置她于死地！“
沈姨娘语无伦次，只剩颤抖。
清辞重新坐下，恢复平静。
可这种平静，比愤怒更可怕。
“放心，我不会杀你。“
沈姨娘眼中闪过希望。
“但是——“
小瓷瓶出现在掌心。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断肠草提取物，和当年你给我娘的，是同一种。“
“一滴入口，七步断肠。“
绝望如潮水般吞没沈姨娘：
“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情分？“
清辞冷笑，声音如冰刀：
“害死我娘时怎么不想情分？这些年针对我时怎么不想情分？现在轮到你死了，才想起情分？“
死寂。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给你两个选择。“
清辞的声音重新响起，平静得可怕：
“第一，现在喝下毒药，死得痛快些。第二，我公布你的罪行，让你身败名裂后慢慢折磨至死。“
“还...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没有。“干脆利落，“当年我娘也没有选择。“
脚步声急促。
“皇上驾到！“
清辞心中一紧，迅速收起毒药：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萧景琰大步进殿，敏锐的目光扫过茶渍和沈姨娘惊魂未定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手滑了，打碎茶盏。“沈姨娘慌张解释。
萧景琰看向清辞，眼中带着询问。
清辞淡然一笑：
“聊家常呢。“
“既然如此，沈姨娘先退下。朕要与德妃单独谈话。“
如获大赦的沈姨娘连滚带爬离开。
殿内，只剩两人。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景琰关切地握住她的手。
沈默片刻。
清辞最终开口：
“陛下，臣妾想为生母报仇。“
她将一切和盘托出——沈姨娘的罪恶，十年的仇恨，今日的复仇计划。
萧景琰陷入沉思。
“陛下觉得臣妾做错了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萧景琰握紧她的手，眼中闪过狠厉：
“不过，这种事不该你亲自动手。朕来替你做。“
“不。“
清辞摇头，语气坚决：
“这是我和她的恩怨，应该由我亲自了结。“
“你这样会脏了自己的手。“
“我不在乎。“
她的眼中燃烧着十年积压的怨恨：
“有些仇，不亲自报，永远不会甘心。“
萧景琰沉默良久，最终点头：
“好。朕支持你。“
“只要让我按自己的方式来就行。“
当夜。
沈姨娘房中传出凄厉惨叫。
等下人赶到，她已七窍流血而死。
床头遗书，详述罪行：
“我愧对清辞，愧对她的母亲，今日以死谢罪，只求来世重新做人...“
消息传回宫中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清辞正用早膳。
听到消息，只是淡淡点头。
仿佛听到的，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娘娘，您不难过吗？“小翠小心翼翼。
“难过什么？“
清辞放下筷子：
“她死了，我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这是好事。“
但只有她知道——
心中那块压抑十年的巨石，终于落地。
下午，萧景琰来访。
“听说沈姨娘死了？“
“嗯。畏罪自杀。“
平静回答，波澜不惊。
萧景琰深深看她一眼：
“这些年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有朕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眼中闪过湿润：
“臣妾知道。“
“朕准备册封你为皇贵妃。“
萧景琰突然开口。
清辞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
“朕的皇后之位，一直为你而留。等时机成熟，就册封你为后。“
暖流涌过心间。
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庶女。
而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的女子。
夜幕降临。
清辞独立院中，仰望明月。
“娘，女儿为您报仇了。“
轻声细语，如诉如泣：
“您可以安息了。“
微风带来花香。
仿佛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
“好孩子，娘终于放心了。记住，要善良，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她微笑点头，转身回殿。
明天，又是新的开始。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
那些痛苦的记忆，终于可以放下了。
而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