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翠,无故诽谤他人,该当何罪?”华锦欢故意提高嗓门问身旁的竹翠。
竹翠眨巴着双眼,一脸无辜,似乎在说:“小姐,我不知道啊!”
华锦欢强撑着笑容,一把扯过竹翠,压低声音问:“竹翠翠,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多读点书!”
“宸国律法,当街诽谤他人,一经查实,掌嘴三十,罚款十银。”裴宁不紧不慢地开口,清晰道出律条。
华锦欢一听就明白了!她神情得意,在一旁的空位置施施然落座,侧头,探究的目光扫过方才取笑她的人:“唐家公子,还有——你们?”她目光闪过一缕凉意,“你们确定?是我‘恬不知耻’想要嫁给他?”
她脸上带笑,可那漆黑的圆眸深处,隐藏着危险的气息。
唐辰微微缩在友人身后,举着他那扇子挡脸,在那当缩头乌龟。
“小姐,原是唐家三公子是个只会躲在人后的乌龟呀!”裴宁瞥见他的小动作,面露鄙夷,故意扬声道。
华锦欢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那继母安排的好姻缘对象,出事了,居然只会躲在了他人的身后。
“唐家公子,不敢回答了?”她语调上扬,那温柔的嗓音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嘲弄。
华锦欢随手端起茶杯,落落大方地抿了抿茶水,那茶水甘甜可口,沁人心脾。
她久久未听见唐辰的回答,倒自在地享受起云来客栈的茶水点心了。
“竹翠、阿宁,都尝尝这儿的点心,还不错。”她说罢,伸手各自给他们递了一块桃花状的点心酥。
“你这华家二小姐,有点太目中无人了吧!”刺耳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打破这其乐融融的氛围。
华锦欢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过身时,已是面若寒霜,冷冷地盯着唐辰和他那位开口的朋友。
“传闻中还说江南水乡养人,我看你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一点礼义廉耻都不讲,大庭广众之下和婢女侍卫如此亲近,成何体统!”站在唐辰身前,穿着褐色长袍的男子,脸上似乎写着看不起三个大字,那语气满是对华锦欢的蔑视。
唐辰并未阻止他的朋友,反倒是轻轻把他往前一推。
裴宁皱眉,握住腰间佩剑的力度不自觉的加紧,心中悄悄地把唐辰记下来,等回去华府,他定要将此事告知华武。
“小姐。”竹翠担忧地看向她,这些话,她的小姐可是听了足足两年,可每一次,她都没有反驳,只是将这些话默默地消化掉。
很多时候,竹翠总是看到自家小姐在夜幕中暗自落泪。
“怎么,吓傻了?”褐色长袍的男子见她一动不动,表情也有些异样,忍不住再添把火,他回头望向唐辰,嬉笑道,“你这未婚妻,若是吓傻,我倒是不介意带她回去玩玩。”
唐辰干笑两声:“管越兄,莫开玩笑,她姐姐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祖父、父亲都是朝廷上有官职之人。”
管越目光不善地打量着华锦欢,那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那滚动的喉结发出难听的声音:“区区武将之家,我还未曾放在眼中。”
华锦欢面色难看,并非因他针对自己,而是介意方才他嘲笑武将之家的口吻。
她咬了咬牙,双唇微启:“难道在你眼中,我们武将之家是不值得你的尊重?”
管越那目中无人的发言引来周围宾客的注意,不知不觉间,人群渐渐围拢过来。
“呵,如今宸国在陛下的治理之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何再需要武将这群浪费粮食的家伙。”管越那语气,嘲弄中夹杂点看不起,无论从上到下,他从未把武将放在眼中。
“国库的钱粮,就该多拨给文臣,让他们著书立说,传扬天下。”
“大家说是不是啊!”他起着哄,想让身旁的人都附和他。
唐辰轻扯一下他的袖子,低声道:“管越兄,你这言论若是传入武将耳朵里,你回家怕是少不了一顿骂。”
毕竟人是他带出家门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唐辰也无法和管家交代。
“唐辰兄,你莫要拦我,如今天下太平,却还有养着一群只知吃喝玩乐的武将。”他越说越起劲。
唐辰见拦不住,也随着他去。更何况……管越所说之言,多多少少戳中他心底的想法。
管越扔下手中的羽扇,往前两步,趾高气扬,鼻孔仰得都往天上去了,“怎么,华二小姐,无话可说了吗?”
华锦欢低头不语,倒不是怕了,只是下听听他那狗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
裴宁厌恶地注视眼前两人,腰间的佩剑已悄然出鞘三寸,“华家将士替我们保家卫国,华家女眷们更是月月在盛京施粥济贫,你们管家呢?又做过何事?华二小姐岂是你们能辱骂的!”
“你个侍卫,此处哪有你发言之地!”管越喝道。
裴宁咬紧牙关,眼眸中透出危险的光。
华锦欢余光瞄向他,伸手拦了拦示意他把佩剑收进去,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华二小姐,是我便躲回家中闭门不出。”唐辰不知何时从管越的身后走出来,身位还出于管越,他那语气,又如初见时一般轻佻。
“快些带着你的侍卫和丫鬟,灰溜溜滚回府!我可不想要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的妻子。”
唐辰话锋一转,嘲讽道:“不不不,应当是妾室。”
“切,小人得志。”华锦欢低声咒骂。
裴宁听见华锦欢的话,抿着唇忍笑,眸光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华锦欢。
只见她缓缓抬头,眼神凌厉,她往后挪了挪,拉开和唐辰的距离,面色嫌恶:“离我远点,你有点味道。”她扇扇手,好似真的附近有种难闻的味道。
唐辰被她的动作气恼,脸上涌上一抹尴尬的红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抡起胳膊嗅了嗅,“我哪有味道?”
“你口臭。”她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
华锦欢抱拳环视众人,朗声道:“你们这群所谓的文臣子弟,还不如我一个武将之女看得通透。”
“宸国的江山,是何人打拼下来的?只能靠一人之力便能撑起宸国吗?”她扫视在座的所有人。
方才她被眼前这群文臣弟子侮辱之时,这些人一个都没站出来帮她反驳。如今问,依旧无一人敢答。
“若非武将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哪能让你们这些文臣子弟享这太平盛世?”
她步伐往前一步,视线来回在唐辰和管越之间,一字一顿道:“你当真以为我们武将好欺负的?”
话音未落,华锦欢伸出双手,一手抓住一人手腕,翻手用力间,“哎哟”一片哀嚎声响起。
漂亮的绣花鞋踩在唐辰的胸上,嗓音婉转:“如今,不是你唐辰要贬我为妾室,而是我——华锦欢,要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