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所言,让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宋昱身上。
“是不是先帝遗诏,赵王爷及诸位一看便知。”
宋昱示意魏良将遗诏呈到众人面前。
遗诏确为仁宗亲笔,下面的印也是仁宗时的帝印。
赵王仍是不服:“谁知此诏是不是先帝临终时,你趁危逼迫他写下的。”
殿内又是一片哗然。
吵嚷声中,姜仪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与其争论这个,不如问问姜淮现在身处何处,如今要他继位,又是出嗣谁一脉。”
大殿里终于又安静下来,众人都在等宋昱的一个回答。
此时,宋昱又拿出了另一道诏书。
“这道诏书,原本不应问世。但涉及新君,不得不拿出来。”
还有一道诏书?
众人皆目瞪口呆。
“魏大监,念吧。”
这是一道罪己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继位以来,几度昏聩,以致皇长子蒙冤受辱。今至终年,悔之晚矣。遂追封皇长子为章怀太子,日后其子若登大位,则承继其脉。钦此。”
诏书念完,大殿鸦雀无声。
一道诏书打消了姜仪心头的疑虑,也让所有人再无话可说。
“诸位可还有疑问?”宋昱再次环视众人,无人应声。
“那就都退下吧,先太子丧仪之事,皆由礼部照例办理。”
他说罢又看向姜仪:“长公主留步。”
众人躬身而退。
宣政殿里,独留宋昱与姜仪二人。
“今日,殿下心中疑虑可消了?”宋昱走到姜仪面前问道。
姜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倏然一笑。
“你留我下来,只是为了问这个?”
“不,还有这个。”
宋昱拿出一张字条。
“这是一个时辰前,悬镜司暗卫送来的密报,本被押在悬镜司地牢的上官鸿凭空消失了。”
“什么?”
姜仪瞳孔一震,旋即将此事与在公主府和乌鸦对话之事联系到了一起。
“怪不得,刚才在来之前我看到侯府上空有异象出现,难道说是上官鸿在作怪?”
“他想要寻求长生,早已经走火入魔。他困住侯府众人的魂魄,并非是害怕他们索命,而是将那里变成了炼魂场,利用他们的魂魄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时至今日,我还是低估了他。”
宋昱说着,剧烈咳嗽起来,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显得更加病态。
姜仪看着他,在心中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憋出一句:“你的病持续多久了?”
宋昱没有回答她,只道:“宣宗驾崩之时,太子受惊生魂出窍,薨逝是早晚之事。
可今日,本未至宣诏之时。我担心今夜我此去侯府,有去无回,所以提前宣诏,以备不测。”
“先别说这个了,先传太医来给你瞧瞧。”
姜仪望着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模样,实在是不敢再叫他同去侯府了。
就在她回身时,宋昱却拉住她。
“无妨,我还能撑得住,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
姜仪忧心忡忡地看向他:“你,真的能行吗?”
“走吧,别让那里面的人等急了。”
……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
宁远侯府上空被黑云笼罩,遮住月光。
尘封已久的门被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姜仪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耳边回荡着两种声音。
一种,是母后回府省亲之时,府内亲眷的欢笑声。
另一种,是火蔓延开来之后,众人惊惧凄惨的叫声。
两种声音缠绕着她,使她不由得蹲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阿妩,别怕,那只是幻觉。”
宋昱俯身,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肩。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老夫在这儿恭候二位多时了。”
是上官鸿。
姜仪与宋昱对视一眼,猛地起身冲了过去。
“阿妩!”宋昱唤了她一声。
电光石火间,上官鸿反手制住姜仪,额住了她的喉咙。
“哎,真是冲动。”上官鸿冷笑,“还想杀我?别做梦了。再过半个时辰,你们,包括这里所有的亡魂都会成为我的腹中餐。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恢复上官家的地位,整个天下都将是我的!”
趁着他说话时,姜仪背着手悄悄摸出了早就准备下的镇魂符。
“你放开她。”宋昱站在那儿道。
上官鸿大笑:“宋昱,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了。”
他抬手一指。
砰!
宋昱身后,侯府的大门被关上。
天空中,天雷震动,上头笼罩的乌云仿佛要将人吞噬。
“走,让你们看看老夫的杰作。”
上官鸿牵制着姜仪一点点往侯府里面走,就是这个间隙,姜仪暗中将那张镇魂符拍在他的衣衫上。
侯府的庭院正中摆了邪阵,四面经幡飘动,正东面是一座石碑,上头刻有穷奇纹,只是那上头的穷奇缺了一只眼。
“宋昱,把穷奇玉佩拿来吧。你们不是想解开那些亡魂身上的枷锁吗?老夫这就放他们出来。”上官鸿说道。
就在这时,天空又是一声闷雷响。
宋昱站定未动,眼眸幽深盯着上官鸿,慢慢拔出了腰间佩剑。
“宋昱,胆敢负隅顽抗,老夫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上官鸿见其拔剑,顿时动怒。
“该死的人是你。”
姜仪冷声开口,一脚踹上上官鸿的小腿。
上官鸿吃痛地松了手,姜仪顺势挣脱开向前跑了几步来到宋昱身边。
“你们……”上官鸿勃然大怒,正想掐诀对付面前二人之人,突然感到气血翻涌,体内的真气怎么也发不出来。
旋即,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老匹夫,冲动的是你。”姜仪与宋昱再度对视,得意的一笑。
“那天你送我一把桃木剑,这镇魂符算是我给你的回礼了。”
“呵,区区一张镇魂符,困不了我多久。”上官鸿不屑道。
“我知道啊。”姜仪一脸淡定,“但你看看身后。”
就在上官鸿扭头看之时,背后传来剧烈的痛感。
身后是子衿与雁归二人。
子衿手握着那柄桃木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顿时,上官鸿整个人向前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快,取他指尖血,滴到那座石碑上。”宋昱说道。
子衿俯身正要取血,刚触碰到上官鸿的手时,发出一声惊呼:“这具尸体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