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周围,有没有那种充满能量的人?他们总是充满活力,好似有着用不完的力气。
她就是这样的人儿。朋友都形容她是快乐小狗,很容易满足,吃到好吃的总是感慨人生美妙;面对工作烦恼和生活压力,喝点小酒也就过去了。
按照道理说,这样的好的性格,喜欢她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她好像总是因为太过直爽和大大咧咧的性子,更容易被当作朋友而不是恋爱的对象。
快乐小狗,也并不在乎没有恋爱对象的烦恼。遇见他的时候,正碰上他失恋,分手的理由,异地恋。那是一个周五,朋友喊她一起喝酒,希望活跃气氛,帮助他走出情绪的阴霾。他在酒吧座位上,一言不发的喝着酒。她落座,也没有更多的话,往酒杯倒满,和他的玻璃酒瓶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说了一句,干杯。
他没有回复,提起手上的酒瓶,大口的往下灌。另一边的朋友说说笑笑,说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同时也半开玩笑的说,今天我们的快乐小狗怎么也不快乐啦。
她笑着回复说,小狗上了一天班,一身班味,这种气氛下,不想说话,更适合喝酒。她把下酒的小菜碟,往他面前挪了一点,对他说:吃点东西,这样能多喝一点。
她竭力的让他放松一些,像是本能一般。他不为所动,只自顾自的饮酒。她说:对方一定是很优秀的人吧。他才把放空的目光收回,和她对视。他回了一个,嗯。继续躲回自己的世界,其他的朋友已经开始了玩骰子的游戏。她没有加入,只是选择看着他。脸上的轮廓在酒吧灯光的映衬下,线条分明,那张脸,明明看起来那么理性和冷静,却透着颓废和忧郁。一定是一段难忘的回忆,她想着。
她自己小酌了杯中一口酒,侧头对他说:如果我是她,一定希望你带着共同美好的记忆,开始新的生活。他冷哼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谁,知道我多少?就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她把手往后撤了撤,环抱在胸口,说:今天看你心情不好,不和你计较。虽然我们不熟,但是我出现在这里,当你是我朋友,只是希望你能好受一点,好心没报,拜拜了您呢。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对面的朋友,察觉到氛围不对,停止了手中的游戏,赶紧拉她,希望她留下。她一下起的太猛,加上酒精的作用,被这样一拉,就这样乖巧的坐回了他身边。她继续坐着,一言不发。他还补了一句,别指望我和你道歉。
她当场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小气鬼。这是他们之间的初印象。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她因为换工作,要从城东,搬家去城北。打电话喊朋友帮忙搬家,毕竟人多力量大,也想趁机大家聚一聚。比起之前的小房子,城北的房价相对来说便宜还宽敞,总算可以招待朋友了。这一次,他也被喊来了。
朋友拍着她的肩膀说:我们都是女娃娃,可得要个力气大的,而且让他干点体力活,身体累了才没空乱想。
确实大件都是他在扛上扛下,很尽心的在帮忙。冰箱、台式电脑都没有让他抱怨,直到他面对一箱子书。他实在是轻视了一箱纸质书的重量,第一口气居然没有搬动,第二次好好评估了一番才费劲的从地面上搬起。从他的脸上,能感受他的使劲儿,但是依然忍着不发一言。
到了新家,翻出电火锅,从附近超市买了适合打火锅的食材,一群人席地而坐,就这样喝酒、打火锅。他说一会儿要开车,只自顾自的喝着饮料。比起上次见他,他好像开朗了一些,但是眼中还是藏着一抹悲伤。
她主动举起罐装的啤酒,对着他说:今天谢谢啦。他坐在对面,拿起饮料碰杯,说:你的书好重。她笑着说:可是没有一本书,是教我怎么能让你轻松一点。朋友哄然大笑,因为她的幽默,他也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
聚餐结束,他负责开车送喝酒的两位朋友送回家,她把他的外递给他,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在群里说一声。他说,好。是的,他们建了一个小群,为了这次搬家,方便大家发定位。
朋友们走后,她开始收拾卫生,并且整理行李。对于租房,她其实一直没有太多的安全感,所有的东西都尽可能的少,但是一旦在自己信任的小窝里,总是忍不住添一些物件,于是东西越来越多。
之前的公寓,是她大学毕业后就租住的地方,虽然小,但性价比极高,在小小的空间中,也更让人有安全感。就像猫咪喜欢蜷缩在纸箱中。收拾到一半,放着音乐的手机被消息打断,短暂的空了两秒,她发现是好友申请。对方申请加她,她通过验证,快速的回复:就到家了?他回:嗯,都送到了。她说:今天辛苦啦,改天请你吃饭,早点休息。他回:好,但是我还不想睡。她顺势接:不想睡,那来陪我打扫卫生。他不再说话。她原本以为,对话也就到这里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声响起,她没有停止手中整理沙发的动作,下意识的问:谁啊?门外答:我。她听出了他的声音,跑去开门,放他进来。
基本上家里被收拾的差不多,只是零散的物品需要摆放。他说:我可以做点什么?她说:很多东西如果不是我自己摆,可能会找不到,你还是帮我整理那堆书吧。他说:好。
她问他:你是半夜睡不着吗?他说:只是好像待在你身边很容易快乐。她笑:那说明,我们气场很合。他一本本往书架上摆放书籍,然后突然停止了动作,对她说:上次那样凶你,很抱歉。她已经整个人倒在刚刚整理好的沙发中,探着脑袋看着他说:当初是谁说他不会道歉的呀?小气鬼。
他不接话,继续把最后几本书放进书架中。她坐起来,倚在沙发后背上说:小气鬼,你上次那样说我,我很不甘心啊,要道歉的话,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听呗。能够说出来的伤心,就没那么伤心了。
他把书架的玻璃门顺势关上,走向沙发,坐了下来,好像要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她双手摆出暂停的标志,说:你等我一下。从茶几下面拽出一包薯片,手机连上蓝牙,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说:请开始你的诉说。
故事没有多复杂,只是以为可以有美好结局的一对,因为现实而不得不分开。曾经也一度坐着高铁双向奔赴,但最终在一次深谈中,彼此很清楚的表达了各自都不想放弃各自所在城市的工作和生活,最终貌似只有分开这一个选择。
他说的平静,她听着也觉得无奈,然后在故事快要结尾的时候,缓缓打出一个哈欠。她说:如果一段感情,不能让你快乐,那么就不是良配。老天爷不过是在帮你。他说:赶紧睡吧,我走了。
从那一天起,她开始闯入他的生活。每天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哪里有好玩的,要不要一起去尝试。他问:你是不是有多动症呀,每天精力都那么充沛。她说,没办法,我对生活就是充满期待。他有一些社交场合,开始带着她出席,不为别的,只是喜欢看见她对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感慨。
半夜拖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山顶看日出。在他小区楼下给他打电话说:我看见你的窗户还亮着灯,既然没睡就下来散步。有时候对于她的要求,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无法抗拒她热烈的靠近。原本擅长异地恋,并且习惯距离和疏离感的他,好像习惯了她在身边的叽叽喳喳。
一个对感情木讷的人,就需要一个怎么也赶不走的人。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一次两个人吃饭的场景下,他下意识的给她夹了一口菜,那是一道凉拌牛肉,但是川菜的做法,蘸料加入了非常辣口的新鲜小米椒。他原本是想要表白的,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希望她能待在自己身边。但是说出来的话,竟然是: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被辣椒呛出了眼泪,红着眼睛,开始大口的喝水。他急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换个身份,做我女朋友吧。辣椒的后劲上来,喝水也无济于事,眼泪就这样滴了下来。他赶紧抽纸递给她,一脸的茫然和手足无措。她拼命的点头,然后说“给我开瓶可乐庆祝一下”。
他们在一起之后一周年纪念日,他们一起在家喝了点酒,趁着酒意,她双手捧着他的脸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对你见色起意了,这么好看的脸,带出去就很有面子啊。可是这双眼睛,太忧郁了,我就想,如果我在里面他就会高兴了。
他顺势抱紧她说:谢谢你的靠近,从此我的眼中只有你。
后来的他们,一起看烟花,一起度假。他宠溺而纵容的看着她胡闹,介绍给周围的所有人,告诉大家,这是他的女朋友。一段甜甜的恋爱,终于轮到了他们。但是在此之前,他也狠狠的推开过她。比如说,一次次的拒绝她的靠近,也曾想过消失在她面前。但是她没有放弃,也没有生气,只是像一只单纯的快乐小狗,围着他摇尾巴。是不是感觉她很卑微,甚至有点儿舔?但是在她的视角里,她不在乎,这只是她爱一个人的方式。
其实我不敢想象,这样单纯热烈而勇敢的姑娘,会不会因为一段情伤,从此不再相信爱情,甚至失去爱人的能力。很多人都是如此,在经历了世俗和现实之后,选择了逃避。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她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但是仍然保留了爱人的能力,并且狠狠的去爱。
有时候我甚至会羡慕这样的姑娘,希望她们都能够被良人善待,可以肆无忌惮的和喜欢的人说晚安。
—(第二十夜,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