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小饭馆感慨,当年只能偶尔出来吃个套餐当加餐。如今可以随心所欲点自己想吃的菜。正吃着呢,叮的一声手机短信提示音。对于短信,大都是垃圾消息,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直到吃完饭,他才发现,那是一条违停提醒的短信。他打趣着:这顿饭,消费还挺高。她说:既然都交了停车费,那就停在这里,把停车费停满。他说:哈哈,倒也不至于,停在路边就是做好了侥幸心理的准备,就算被贴罚单也应当接受。
她说:你倒是心态好呢。待会儿你想去哪里?
他说:我想去公园旁边的小区,那是我外婆家,外婆去世后,房子好像也拆掉了,但是那是我长大的地方。
她说:好的,我知道那边哪里有停车场,我给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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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完毕,他们驱车前往了如今扩建后的公园,中间有喷泉,环绕有广场,旁边都是商业区,十分热闹。他们停好车,他带路走在前面说:我太久没回来,我只记得大概的方向,甚至都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她靠近他,想要给他一点信念上的支撑,说:你还记得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我和你一起找。
他说:记忆中,有一棵树,很大很大,可是我不认识那是什么树。但是那棵树很久了,外婆说已经老的成为了古董,不会轻易挪走,小时候让我记那棵树的方向回家。
她说:哦,我知道公园后面围起来了一棵树,我带你看看。
他们穿过中间的广场和喷泉,来到一棵古树旁,已经用小栅栏将它圈住,立了一块石头,上面介绍了这是一棵有百年历史的银杏树。他看着树对她说:是的,就是这棵树,外婆的小屋子应该就离这不远。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安慰他:亲人去世,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外婆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他说:今天来看过后,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这和印象中的差距和改变太大,我其实不太想接受。
她说:没什么接受与否,总归是推掉旧事物才可以向前看。这一片的房子,当时因为时间久了,被列为危房,才不得不改造的。
他说:嗯,谢谢你今天陪着我,和我聊这些。
他们在树下稍微坐了一会儿,他指着广场另一头的KTV说,这里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我们去唱歌吧。今天感慨了这么多人生,去唱歌发泄一下。
她点头说好,并且把位置发给了好友,说她加完班记得过来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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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KTV,基本上都是他在唱,她从小五音不全,十分没有自信。从方大同,唱到陶喆和王力宏。每一首都是经典,在唱到《大城小爱》的时候,她忍不住跟着轻声哼了起来。歌词和旋律都烂熟于心:
【屋顶灰色瓦片安静的画面
灯火是你美丽那张脸
终于找到所有流浪的终点
你的微笑结束了疲倦】
他盯着她唱完了这一段。由于要开车的缘故,他们没有喝酒,他鼓励她也唱一些。
她告诉他,小时候想学唱歌,那时候没有如今这么多的培训机构,都是老师挑有潜力的学生,但是那个老师名气正盛,在面试她的时候,直接说她五音不全,从此她便很害怕唱歌和抵触学习所有的乐器。这是深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自卑。
他告诉她: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并且搞砸的事情,音乐只是抒发感情的一种表达,不用想太多,是那个老师过分了。
她稍微宽慰了一些,但仍然抗拒。随后他唱了一首《大舌头》的逗她。然后她鼓起勇气说:那你陪我一起唱那首《大城小爱》吧。他允诺。
【千万不要说天长地久
免得你觉得我不切实际
想多么简单就多么简单
是妈妈告诉我的哲理】
唱完这首歌,她问他: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呀?
他说:会待上一阵子,要办理一些手续,也多陪我妈几天。
她说:哦,好的,那不着急,虽然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但是好吃的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说:嗯,谢谢你。
时间过的很快,一下午就这样悄悄溜走了。好友打电话来说,终于加班完,晚上她请客,尽地主之谊,并且已经定了餐厅,随后把位置发了过来。他看了一下时间说,走吧。
是一家水产店,选好食材,老板会帮忙按照你想要的口味进行加工烹饪。一遍遍用热油浇熟的油浸鱼是这一家的招牌。他没有说,其实他不爱吃鱼的。小时候被鱼刺卡住喉咙的窒息感,是他的童年阴影。但是架不住好友一直的劝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吃鱼还不会吐刺啊,你吃慢点,小心着点吃呗。再说了,我给你挑肚子这一块儿,刺少的给你。
他小心的避开鱼这道菜,津津有味的吃着其它的,一晚上没有碰鱼,直到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这是这儿的特色,当真不尝一尝吗?
他犹豫了一会,但是还是再次提起筷子,伸向了这道鱼。浅浅尝试了两口,确实味道不错,热油浇淋鱼肉,再裹上被热油滚过的蒜香,口味独特,鱼肉入口的口感绵柔。感觉很久没有吃这么新鲜的鱼了,于是再次夹了一筷子。
也正是这一口,不出意外的,他被鱼刺卡住了喉咙。犹如被命运握住了咽喉。他只是觉得十分难受,真正的如鲠在喉。那根刺的位置,很刁钻,咳嗽也疼,吞咽口水也疼。他甚至疼的隐隐冒汗,然后说:我可能要去一趟急诊,我被鱼刺卡住了。
她们两个十分震惊,看着他面露难色,感觉不是喝口醋或者吞口饭能解决的,好友迅速招呼服务员买单。她说: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去医院,我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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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三人前往当地的医院,挂了急诊科。急诊科的医生,刚刚忙完上一个摔跤骨折的病人,正端着餐盒在办公室吃饭,看到他们问:什么事情。她说:被鱼刺卡住了。医生放下手中的饭盒,并盖好盖子,又洗脸洗手后带上口罩来给他检查。
这是第一次在医院看见医生是如何处理这种事情的。只见医生让他张嘴,然后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拉住了他的舌头,带着头灯寻找鱼刺的位置。他好想让她们滚出去啊,这个样子被围观太尴尬了。很快医生定位了鱼刺的位置,从旁边的工作台拿起镊子,顺势就这样把鱼刺给夹出来了。
他满脑子都是形象尽毁的画面。医生处理完,丢掉手套,摘下口罩,洗洗手,继续吃饭,并且开单子让他们去急诊缴费。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他们:喉咙有异物,第一时间来医院,不要硬抗,这个鱼刺卡的很深,时间长了卡久了容易发炎,还是重视一些。
他们三个乖乖点头,然后缴费离开。
他已经不想说话了,真的,都说了不吃不吃,结果这个样子。
回到车上,好友哈哈大笑说:阿骏,你狼狈的样子我都看过,你不会要灭口吧。
他说:还不都怪你,你别在我结婚的时候到处讲就好。
他开车送她们回家,她家稍微路程近一些,就先下车了。
下车的时候,她对两位说:折腾一天,早点休息,晚安啊。
他回:嗯,晚安。
—(第二十三夜,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