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花瑜璇:“……”
当她不存在么?
正要开口,便听得她名义上的婆母道:“大嫂想卖个人赚点银钱,我也理解。”
叶氏笑容更甚:“二弟妹理解便好。”
花瑜璇火急火燎出了车厢,想与人理论,却见婆母用力将她推进了车内,并让裴蓉蓉拉住她。
紧接着,听得婆母朗声道:“喜不喜欢新儿媳,是我的事。大嫂自个有儿媳,是既有嫡儿媳,又有庶儿媳,不妨卖掉一个,惦记我的儿媳作甚?”
花瑜璇怔住,想出车厢,被裴蓉蓉给抱住了胳膊。
车外的叶氏怒不可遏:“姚氏,你,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姚绮柔笑了,“要让父亲母亲评评理么?”
“车夫要加钱,这事情本就是父亲母亲让我来解决的。咱们裴家若没花父使坏,能落得此般田地?”叶氏拔高嗓门,“我想卖了花家女没错。”
花家女长相不俗,定能卖个好价钱。
“花父行径究竟如何,我不予评判。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伯哥先前与京城哪些权贵有所往来,大嫂难道不清楚?”
叶氏一哽,撒了泼:“我不管,如今车夫要加钱,你要不把花家女卖了,要不你来解决钱的事。”
姚绮柔不想跟叶氏再吵,从袖兜内掏出几颗碎银子。
这是昨日离开樊州城城门时,身旁的徐妈妈塞她手上的。
叶氏一把抢过:“有钱不早说?”
“徐妈妈只给了这些,此刻都被你抢走。”姚绮柔压着火,“后续车夫要再加钱,不许你再打我儿媳的主意。”
叶氏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姚绮柔进了车厢,气得一屁股坐下,抬手按起了发疼的太阳穴。
裴蓉蓉轻捶母亲肩头:“娘,大伯母委实过分。”
花瑜璇挪了过去,不知该说什么。
怒气升腾间,大步出了车厢,直冲叶氏而去。
此刻的叶氏正给几个车夫分发银钱,碎银子一一分发过去,还剩下一颗最大的。
“我们真没钱了,裴家的局面你们也清楚,再说原本就付足了车钱的……”
叶氏的话还没说完,正要将余下那颗碎银塞进腰间,花瑜璇一把抢了回来。
手心攥紧了银子,拔腿就跑。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叶氏这才反应过来,忙冲花瑜璇的背影大喝:“恶女,站住。”
迈腿去追,却是追不上。
眼瞧着花瑜璇似一阵风般上了马车,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车夫要加的钱已付,余下的钱确实是她想私吞,此刻去要,说不过去。
裴池澈正带着弟弟与堂弟打水回来,就见花瑜璇的身影闪过,又见叶氏气得脸色通红。
等他们回到车上,瞧见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地摊着手。
手心赫然是颗碎银子。
跑得实在太快,花瑜璇到此刻都没能说话,只冲着婆母挪了手心。
姚绮柔拿回了碎银子,不禁低笑出声:“你这孩子这么拼作甚?”
“没,没能全都拿回。”
花瑜璇一下瘫坐在了位子上。
适才她拿出了现代体育课长跑测试的速度,却不想原身身子骨娇弱,此刻竟浑身累得不行。
在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裴池澈将水囊给了母亲,打算去理论。
姚绮柔拦住他:“叶氏已把钱付给车夫,还能再要回来不成?”
说话时,她将水囊递给了花瑜璇。
花瑜璇正口渴得很,接过水囊刚要喝,却见裴池澈一双眸子扫过。
这水囊也不知他如何得来的,瞧着像是新的,其实不管新旧总归是他的。
呵,她才不喝他打的水。
遂将水囊放回了婆母手上:“我想去河边洗把脸。”
眼瞧着花瑜璇又下了车,姚绮柔吩咐:“你们谁去瞧着,万一大房又出什么幺蛾子。”
裴池澈不应声。
他身后跟着的两少年亦不吱声。
还是裴蓉蓉道:“我去,我也去洗把脸。”
适才跑过,此刻的花瑜璇腿脚泛软,裴蓉蓉很快追上她。
“我哥打的水,你为何不喝?你可是他的娘子。”
“他想娶的是我姐姐。”
再说,她也不想嫁他。
“你姐逃婚。”
“不说这个。”
两少女在河上游掬水饮了,又洗了脸,这才相伴回去。
马车疾驰。
到了夜里,沿途没有房屋可供歇息,众人便在车内将就。
次日复又赶路。
一直到下午,几辆马车翻山越岭,终于抵达云县锦山镇下一个名为临风村的村庄。
车子在村口停下,裴家人纷纷落车。
望着两根木柱子架起的村名匾额,花瑜璇叹了口气。
村庄建在平坦低洼之地,不过因时常有山风呼啸而过,故名为临风村。
此地只有裴远山年轻时回来过,故这会他带头走在前头。
有村民瞧见不少人进村,纷纷过来。
一瞧裴远山的面容,有老人家认出来,高兴问:“你是裴家人,我记得几十年前你曾回来,我还帮你赶过车。”
“正是。”裴远山颔首,“你真是好记性。”
有村民问:“裴家人在州府城当大官,怎么回来咱们这穷乡下?”
裴海略垂了脑袋。
裴远山则淡笑与村民道:“老夫告老还乡了。”
“裴老太爷两袖清风,好,好,好!”
此话一出,众村民附和叫好,却很快散开。
“当真是告老还乡么?”
“我瞧着不像,即便再两袖清风,回老家来,也该带些行李。”
“是说呢,这一大家子的,他们连个包袱都没有。”
“瞧着穿着绫罗绸缎,身上竟连个金首饰都没戴,我倒觉得他们像是逃难回来的。”
村民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听得裴远山面孔发沉,气呼呼地回了祖宅。
又去另外两处小院瞧了瞧。
老太爷全程双手负在身后,一言不发。
他不发话,余下众人皆不敢言语。
三处地方看下来,花瑜璇得出一个结论。
裴家祖宅许是当年建的时候考究,如今还不错。屋子打扫打扫,稍微修葺后,置办些家具,便可入住。
而另两处院落则破败不堪。
几乎都只有一间房勉强可以,其他的房间早都坍塌了。
就这时,裴远山开口:“你们也瞧见了,祖宅屋子不够多,咱们家这么多人完全住不下。”
微顿下,宣布:“今日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