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毒局连环(1 / 1)

那带着哭腔、破了音的尖利呼喊,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毓庆宫这片已经濒临沸腾的油锅!瞬间,所有的混乱、哭喊、太医的哀求、康熙的暴怒,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句硬生生掐断!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只剩下那绝望的呼喊在每个人耳边嗡嗡作响,余音不绝。

苏研手中那根即将刺入太子百会穴的银针,猛地僵在半空!针尖距离皮肤不过毫厘,却再也无法落下。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承乾宫…胤禛…吐了?!

德嫔!那盒杏仁酪!苏研的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承乾宫…承乾宫!她离开时,那盒点心就放在炕几上!胤禛没吃,可那东西还在承乾宫!难道…难道德嫔的目标,从来就不止太子一个?!或者说,她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承乾宫?!胤禛才是她的眼中钉?胤禛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太子出事,承乾宫紧接着出事…这滔天的嫌疑,瞬间就会像沉重的枷锁,死死扣在她钮祜禄·婉宁的脖子上!好一个一箭双雕!好一个连环毒局!狠!毒!绝!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愤怒如同两股岩浆,在她胸腔里猛烈冲撞、灼烧!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因极度愤怒而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然而,比恐惧和愤怒更尖锐的,是那瞬间攫住心脏的、几乎要撕裂肺腑的剧痛!胤禛!她的胤禛!那个刚刚受了惊吓、在她怀里沉沉睡去的孩子!

“胤禛——!”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呼喊,猛地从苏研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里裹挟着一个母亲最本能的、撕心裂肺的惊恐,瞬间盖过了殿内所有的嘈杂!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太子,什么施针,什么帝王威仪!手中银针“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转身就要朝殿外冲去!

“站住!!”

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在她身后轰然炸响!

苏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道凶狠至极,带着一种要捏碎骨头的蛮横,硬生生将她前冲的势头拽得一个趔趄!她惊痛交加地回头,正对上康熙那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方才因太子病危而燃起的疯狂火焰尚未熄灭,此刻又被承乾宫的消息浇上了一桶滚烫的油!赤红一片,如同地狱血池,翻滚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然而,在那熊熊怒焰的最深处,却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惊惶失措、欲要夺门而出的身影,以及一种……冰冷彻骨、如同看待毒蛇猛兽般的、毫不掩饰的猜忌与审视!

“你想去哪?!嗯?!”康熙的声音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子,刮得人耳膜生疼。他死死攥着苏研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感觉骨头都在呻吟。那眼神像刀子,一寸寸凌迟着她的神经,“太子危在旦夕!承乾宫又出事!钮祜禄·婉宁!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震得整个寝殿都在嗡嗡作响!那喷溅的唾沫星子,带着帝王的震怒和父亲的绝望,狠狠砸在苏研脸上。

苏研的心沉到了谷底。康熙这反应,已经将怀疑的矛头,直直指向了她!太子中毒,胤禛紧接着出事,偏偏她精通医理,又刚刚在翊坤宫“大显身手”……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

“皇上!皇上息怒!”就在这千钧一发、苏研百口莫辩之际,一个柔婉焦急、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同及时雨般插了进来。

德嫔乌雅氏!她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殿门口!显然也是听到了承乾宫的噩耗,匆匆折返。她发髻微乱,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惶和担忧,提着裙摆疾步奔了进来,直接扑到康熙脚边,声音带着颤抖的哭音:“皇上!您千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太子殿下和四阿哥都……都……”她似乎说不下去,哽咽着,转而急切地看向苏研,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忧虑和催促:“宁妃姐姐!承乾宫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四阿哥怎么会突然吐了?是不是……是不是白日里被太子殿下推的那一下,伤了内腑?还是……还是吓狠了?”

她这一番话,看似关切,实则句句是坑!先点出太子推搡胤禛的“前因”,又抛出“吓狠了”的猜测,无形中引导着思路,将承乾宫的事故往“意外”或“旧伤复发”上引,看似在替苏研开脱,实则是在撇清自己,更是在康熙那颗被怒火烧得滚烫的心上,又添了一把名为“旧怨”的干柴!

康熙攥着苏研手臂的力道,果然又重了几分!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苏研,那目光里的审视和猜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她吞噬!承乾宫出事,她第一时间就要冲回去……这反应,落在多疑的帝王眼中,岂不就是做贼心虚?!

苏研只觉得手臂剧痛,心更是沉入了冰冷的深渊。德嫔这一手,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她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眼眶的酸涩,声音因为巨大的压力和手臂的疼痛而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清晰:“皇上!臣妾不知承乾宫究竟如何!臣妾只想回去看看胤禛!他是臣妾的命!臣妾求您!让臣妾回去看看他!太子殿下这里……臣妾方才诊过,确系急惊风!紫雪丹、安宫牛黄丸就在路上!施针之法臣妾已告知太医!只要……”

“够了!”康熙猛地甩开她的手臂,力道之大,让苏研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手臂上瞬间浮现出几道清晰可怖的青紫指痕。

他看也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赤红的眼睛转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你们!按宁妃方才说的法子!给太子施针用药!太子若有差池,你们九族陪葬!”说罢,他猛地拂袖,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苏研,最终落在德嫔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孤注一掷:“德嫔!你随朕去承乾宫!朕倒要看看,承乾宫又唱的是哪一出!”

“臣妾遵旨!”德嫔立刻应声,迅速起身,温顺地站到康熙身侧,低眉顺眼,只是那垂下的眼睫下,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冷光。她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被康熙甩开、脸色苍白如纸的苏研,那眼神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冰冷得意。

康熙再不耽搁,大步流星,带着一身狂暴的风雪和滔天怒火,朝殿外冲去。德嫔紧随其后,步履匆匆,那藕荷色的背影在通明的灯火下,竟透出一股志在必得的从容。

苏研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手臂上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看着康熙和德嫔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看着地上依旧抽搐不止、命悬一线的太子,看着周围太医们恐惧绝望的眼神……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恐惧瞬间将她淹没。胤禛!她的胤禛到底怎么样了?!

“娘娘!娘娘!您的手!”阿瑾扑上来,看着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青紫,声音带着哭腔。

苏研猛地回神!不!她不能倒下!胤禛还在承乾宫!她必须回去!她一把推开阿瑾,眼神里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我没事!快!回承乾宫!立刻!”

主仆二人再不顾毓庆宫的混乱,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入殿外肆虐的风雪之中。冰冷的雪片如同刀片割在脸上,却丝毫无法冷却她心中那焚心蚀骨的焦灼。

承乾宫的宫门近在眼前,里面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祥的死寂。

苏研几乎是撞开殿门冲了进去。暖阁里,炭火依旧烧得旺,药味却比离开时浓重了许多,混合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

康熙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暖炕边,如同一座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冰山。德嫔站在他身侧稍后,正拿着帕子,轻轻按着眼角,似乎在拭泪,可那姿态,怎么看都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关切”。

暖炕上,胤禛小小的身子蜷缩着,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小小的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他刚刚呕吐过,嘴角还残留着一点秽物的痕迹,旁边伺候的嬷嬷正手忙脚乱地用湿帕子擦拭。地上,一只被打翻的铜盆里,盛着少量呕吐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胤禛!”苏研心胆俱裂,扑到炕边,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探孩子的额头和脉搏。入手冰凉,脉象虚浮细弱,带着明显的惊悸紊乱!她颤抖着手指,轻轻掰开胤禛的小嘴,借着烛光,急切地查看他的舌苔、咽喉深处——万幸!没有看到太子舌根那种可怕的暗紫淤色!她心头猛地一松,巨大的庆幸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不是中毒!至少不是立刻致命的剧毒!但孩子明显受了极大的惊吓和刺激!

“如何?!”康熙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浓重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怀疑,“朕的皇四子,怎么也突然‘病’了?嗯?还病得如此之巧?就在太子出事的当口?”

苏研强行稳住心神,收回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极力压抑的颤抖:“回皇上,胤禛脉象虚浮细弱,舌淡苔白,是惊悸过度、脾胃失和之象,引发了呕吐。并非…并非急症恶疾。”她刻意强调了“惊悸过度”四个字,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地上那盆秽物。

“惊悸过度?”康熙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刺骨的冰寒,“好一个惊悸过度!朕看,是有人做贼心虚,故意弄出动静,好撇清干系吧?!”他猛地一指地上那盆秽物,厉声道:“给朕查!仔仔细细地查!看看四阿哥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承乾宫里里外外,都给朕搜!任何可疑之物,都不许放过!”

“皇上!”苏研心头猛地一沉!康熙这是铁了心要查!而那盒杏仁酪……就在这暖阁里!

“臣妾遵旨。”德嫔立刻温顺地应声,她抬起泪光盈盈的眼(那眼泪却半分没沾湿帕子),目光“担忧”地扫过暖阁,最后,仿佛不经意般,落在了炕几上那个依旧半开着的、精致的海棠花食盒上。

她微微蹙起秀眉,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柔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咦?宁妃姐姐,这食盒……看着好生眼熟。莫不是……莫不是臣妾方才带来的那盒杏仁酪?姐姐不是说……等四阿哥醒了再热给他吃吗?”她顿了顿,眼神转向康熙,带着“后知后觉”的惊疑,“难道……难道是四阿哥醒了,自己……自己偷吃了?”

轰——!

德嫔这句话,如同在滚油里投入了一把烧红的烙铁!瞬间引爆了所有压抑的猜忌!

康熙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猛地射向那盒杏仁酪!又猛地钉在苏研瞬间惨白的脸上!那眼神里的猜忌、暴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瞬间达到了顶点!

“钮祜禄·婉宁!”康熙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最后一丝死寂,每一个字都裹着能将人冻结成冰的杀意,“你给朕解释清楚!这盒点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暖阁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盒精致却如同毒蛇般的点心上,又惊恐地转向面无人色的宁妃。

苏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手脚冰凉。德嫔这一刀,终于图穷匕见!那盒她亲手带来、又刻意留在承乾宫的杏仁酪,此刻成了悬在她头顶的铡刀!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解释?如何解释?说是德嫔带来的?证据呢?德嫔完全可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是她苏研自己准备的!此刻,她钮祜禄·婉宁,就是那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一直蜷缩在暖炕上、气息微弱的胤禛,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细微、带着痛苦意味的呻吟。小小的身子不安地扭动了一下,一只小手无意识地伸出锦被,胡乱地在空中抓挠着什么,衣袖随之滑落,露出了半截细瘦的手腕。

苏研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孩子的手,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然而,就在那滑落的衣袖边缘,一点极其细微、却刺目惊心的暗红色痕迹,如同针尖般猛地刺入了她的眼帘!

那痕迹……不是呕吐物的污渍!颜色更深,更粘稠,隐隐还带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像是什么东西擦蹭上去的……干涸的血迹?!

苏研的瞳孔骤然收缩!胤禛的手腕上……怎么会有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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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嫔の内心小剧场】

德嫔:(表面拭泪,内心狂笑)成了!钮祜禄氏,看你这次怎么死!杏仁酪?当然是我“好心”送的呀~(得意)皇上那眼神,啧,真痛快!(瞄见胤禛手腕血迹)嗯?那是什么?(瞬间警觉)该死的小崽子,乱抓什么!可别坏我好事…(强装镇定)稳住!就算有血,也能说是他挣扎蹭破的!只要咬死杏仁酪…(阴冷)钮祜禄婉宁,这承乾宫,本宫要定了!(优雅地理了理并不乱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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