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岁最终还是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默默回到自己房间。
——过几天再说吧。
洗完澡后,她将明天要穿的米色套装和低跟鞋整齐挂在衣帽架上。明天要早点出门,这样就能避开和霍稟碰面了。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秦岁岁就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她拎着装有设计稿的文件袋,刚推开玄关门,就发现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双层餐盒。
——是他准备的早餐?
她犹豫着将餐盒拿到餐厅,看了眼时间。这个点霍稟应该还没起床,吃快点应该碰不上。
打开第一层,里面竟是几块造型精致的马卡龙。秦岁岁有些诧异——霍家早餐向来是中式点心,从没见过甜食。
——他换口味了?
她拿起一块粉色马卡龙咬了一口,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正当她准备拿第二块时——
“谁让你吃的?”
霍稟冰冷的声音像刀锋般劈来,吓得她手一抖,半块马卡龙掉在桌上。
“我...”
霍稟几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吐出来,立刻!”
那双往日沉静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让秦岁岁想起第一次被他采血时的恐怖场景。
“怎...怎么吐...”
她惊恐地后退,却被霍稟一把扣住手腕。男人力道大得惊人,几乎是拖着她往医疗室走去。
秦岁岁不敢挣扎。这段时间温和体贴的霍稟仿佛幻觉,此刻他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躺好。”
医疗床冰冷的触感让她发抖。霍稟从消毒柜取出压舌板,一手捏住她的下巴。
“霍...”
剧痛让她泪眼模糊,双手本能地去推他的手臂。霍稟却直接扣住她双腕按在头顶,另一手将压舌板探入她喉间。
“唔——”
剧烈的呕吐感瞬间涌上,秦岁岁痛苦地蜷缩起来。恍惚间,她看到霍稟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发抖的手指。
“没有我的允许——“
金属压舌板“当“地砸进垃圾桶,在寂静的医疗室里激起刺耳的回响。
“以后,不准乱吃东西。”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每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指节在门把上收紧到发白,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医疗床上蜷缩的身影。
霍稟大步踏入书房,拳头裹挟着怒火重重砸向实木书桌。“砰“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开,指关节渗出殷红的血珠。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徐涛的名字上悬停片刻,重重按下拨号键。
“霍临川那边怎么样了。”
声音像淬了冰。
电话那头的徐涛明显瑟缩了一下。
“霍...霍临川跟苏家的联姻,被林小姐搅黄了。”
“很好。”
霍稟甩了甩渗血的手,血珠飞溅在桌面的文件上,像绽开的红梅。
“给他们加把火。十天之内,我要看到霍临川被踢出股东会的证据。”
“明白,总裁。”
通话切断的忙音在书房里格外刺耳。霍稟垂眸看了眼血肉模糊的关节,猛地拉开房门。
医疗室的灯光冷白如霜,霍稟推门而入时只看见诊疗床上凌乱的褶皱——那里还残留着秦岁岁躺过的痕迹。
他粗暴地扯开医药箱,酒精棉球按在伤口上时眉头都没皱一下。包扎完毕,他径直走向走廊尽头,指节叩在秦岁岁的房门上。
沉闷的敲门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始终无人应答。
霍稟拿起书房的文件,像往常一样去公司。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晚上八点霍稟别墅大门时,感应灯应声而亮。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玄关处——那双米色羊皮拖鞋依旧整齐地摆放在原位,纹丝未动。
秦岁岁整夜未归。
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餐厅,霍稟坐在长桌尽头,银质餐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对面的座位空空荡荡,咖啡杯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手机在指间转了个圈,他拨通了徐涛的电话。
此时徐涛正在别墅外的黑色轿车上等候,看到来电显示时挑了挑眉——他就在大门口,有什么急事不能当面说?
“查一下秦岁岁昨晚有没有住在云境。”
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好的总裁。”
徐涛立即应道,手指已经在平板上快速操作起来。
五分钟后,霍稟的手机再次震动。
“总裁,秦小姐昨天没有住在云境。”
徐涛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
“需要查一下秦小姐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不用。”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霍稟咬了一口三明治,却觉得索然无味,随手将餐具推开,起身离开了餐厅。
黑色轿车旁,徐涛早已恭敬地拉开车门。
待霍稟坐定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总裁,真的不查秦小姐的位置吗?万一她又遇到像上次那样的醉汉......”
“开车。”
车窗缓缓升起,将徐涛的劝谏彻底隔绝。霍稟整个人陷入真皮座椅中,后颈贴着冰凉的靠枕,缓缓阖上双眸。
天穹集团总部55层高管会议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却驱散不了凝重的气氛。
霍稟慵懒地靠在真皮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扶手,闭目养神的姿态与会议室的紧绷形成鲜明对比。
“下一个。”
他声音很轻,却让在座高管不约而同地绷直了脊背。
轮值汇报的市场总监周晋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西装内衬早已被冷汗浸透。
“总裁,本月华东区销售额...增长12%。”
周晋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快速擦了擦顺着太阳穴滑落的汗珠。
“但明星联名款库存积压严重,林小姐最近的负面新闻影响...”
“咚”的一声轻响。
霍稟的指尖停在桌面上,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下一个。”
徐涛悄悄攥紧了手中的钢笔,他太熟悉这个信号了——总裁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心里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持续两个小时的会议终于落下帷幕。
当霍稟的身影消失在会议室大门外,整个空间仿佛突然被抽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高管们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有人摘下眼镜揉捏发酸的鼻梁,有人瘫靠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