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姜莱揉着被拽疼的手腕。
跌坐在床沿,揉着被攥得发红的手腕,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冷冽的碎银。
窗外陆栖迟的脚步声渐远,檐角铜铃却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惊起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寒鸦。
她望着空荡荡的寝殿,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里裹着经年积压的无奈与嘲讽。
她莫名觉得好笑,前世陆栖迟可没少往后院纳妾,虽说是为了稳定朝堂。
怎么就许他周官放火,便不许她百姓点灯。
……
第二日清晨,姜莱在小桃的伺候下换上繁复的太子妃朝服。
金丝绣着缠枝莲纹的霞帔压得肩头生疼,铜镜映出她眼底未消的倦意。
昨夜陆栖迟摔门而去后,她便失眠了。
宫门口,陆栖迟早已骑在黑马上等候。见她上轿,他马鞭轻挥,马车便朝着宫门驶去。
车内摇晃间,往宫内驶去。
踏入坤宁宫,皇后正斜倚在鎏金软榻上翻看佛经。
姜莱与陆栖迟双双行礼:“儿臣(儿媳)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康。”
皇后慢条斯理合上书卷,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停留片刻:“听说太子昨日在新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陆栖迟脊背微僵,姜莱的心也跟着悬起。
昨夜他摔门而出时动静确实不小,没想到竟传到了皇后耳中。
“母后听错了,儿臣不过与太子妃玩笑。”他垂眸应答,余光却瞥见姜莱攥紧裙摆的手。
这时,侧殿传来环佩声响,淑妃莲步轻移而出,绢帕掩着唇笑道:“玩笑?太子殿下向来沉稳,能让殿下动怒的,莫不是...…”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波流转间满是意味深长。
姜莱感受到陆栖迟周身气压骤降,正要开口解围,却听他冷声打断:“淑妃娘娘若无事,便请退下吧。”
皇后轻咳一声,殿内霎时安静。“太子不可无礼。”
她招手示意姜莱上前,指尖划过她腕间红痕,“这是怎么弄的?”
姜莱正要回话,陆栖迟已沉声道:“是儿臣昨夜不小心……”
“无妨,许是儿媳自己不小心碰着了。”姜莱福身打断他的话,余光瞥见淑妃幸灾乐祸的神色,突然福至心灵,“不过倒让儿媳想起,前些日子殿下特意让人送来安神香,说是母后宫里用的方子极好。”
皇后神色稍缓,轻抚她手背:“难得你惦记本宫。既如此,往后常来宫里陪着说说话。”
陆栖迟见状也拱手道:“儿臣定会督促莱儿多尽孝道。”
出了坤宁宫,陆栖迟忽然将她拉到廊下阴影处。
他身上的松香混着龙涎气息扑面而来,“为何替本宫遮掩?”
他垂眸盯着她,瑞凤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姜莱挣了挣手腕,却被攥得更紧:“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风掠过飞檐铜铃,清脆声响中,陆栖迟突然笑了。
他松开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簪,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回宫后,让太医院送些去疤膏。”
说罢转身离去,玄色衣摆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姜莱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抚过腕间红痕,淡淡收回目光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