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这一届通过考验的新弟子已经到齐。”
谢瑾瑜开口提醒道。
话落，那道身影才动了动，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顿时，众人看清了他的模样，他五官寡淡，却每一处都生的恰到好处，如同一副水墨渲染而成的山水画。
面部轮廓分明，线条感锋利，身如玉鹤，乌黑的长发披散，瘦削的肩膀带着少年人的单薄。
当众人看清他的脸时，皆有一刹那的愣住，没想到……
没想到，灵虚宗的宗主外貌如此年轻，但是仔细看，却又和他们这些少年人有所差异。
和外貌有些违和的是眼底的沉寂，眉间的风霜，周身萦绕着的似有若无的出世。
“哦？这么快，我怎么觉得上一届招新的才刚过去不久呢。”
虚妄海回头轻笑，将鱼竿顺手收起，回应自己大弟子的话。
谢瑾瑜嘴角微抽，只有您才会这么觉得吧……
“和你开玩笑的，瑾瑜，你还是如此禁不起逗弄。”
虚妄海踱步而来，踮起脚拍了拍谢瑾瑜的肩膀，虽然两人是师徒关系，但谢瑾瑜身材高大，站在那比虚妄海高了一个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兄弟。
“掌门，莫要再取笑瑾瑜了。”
谢瑾瑜无奈道，示意虚妄海身侧还有一众弟子正看向这边，让他注意点，维持身为掌门的风度。
“行，听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大弟子呢？”
虚妄海的目光遥遥望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暮灵曦等一众站在前排的人，视线陆续从他们身上扫了过去，在看到暮灵曦时，他的目光顿了顿，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在这间隙，虚妄海的脚步慢慢走到了殿上，“看来这届新生好苗子不少啊。”
显然，刚才的一眼，他便已经探清了下面这些弟子的资质。
“不过呢，护山大阵是不是太久没有维修出岔子了，这小东西都给放进来了？”
虚妄海自言自语道，众人不明所以，暮灵曦心下却是一个咯噔。
他说的，不会是她吧……
暮灵曦心里一紧，正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已经暴露之时，虚妄海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岔开了话。
虚妄海继续道：“那我开始咯，被点到的人留下，其余的便是和本宗无缘，可以另寻他处。”
话落，就见他开始毫无章法地开始点将起来。
第一个点到的就是贺兰渊，然后是慕容绡、西门箬、百里烬，第一排除了暮灵曦，其他人都被点到了。
然后便轮到后面几排的人，他的速度很快，歪歪扭扭地靠在椅背上，俨然一副全靠心情的点法。
【宿主，你好像要落选了耶】
系统不合时宜道。
暮灵曦【哦，我看得见，你不用特意提醒我】
从刚才虚妄海说的那句话开始，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果然，她的运气，一如既往的，非啊！！！！
暮灵曦内心咸鱼打滚，表面不动声色，睁着一双真诚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虚妄海，目光火热，犹如X射线，就算是瞎子都不可能忽略，更别提修士了。
虚妄海余光瞥见少女的目光，嘴角忍不住要勾起，但是立刻又被他压住。
暮灵曦：看看我，天品火灵根，赠送剑骨，不要9999，不要999，免费送上门的好苗子，亲，你确定不要吗？？？
等人都确定差不多后，虚妄海终于将目光移到了暮灵曦身上。
本来都快心灰意冷的暮灵曦顿时双眼发亮，就连一旁替她着急的慕容绡和西门箬也下意识一喜。
虚妄海笑了笑：“你这个女娃，不错，但是有些地方我需要确认下，所以你留下来，其他人可以先离开。”
这句话说完，就连谢瑾瑜也惊讶了一下，按照往年来说，掌门从来不会单独留某个弟子下来。
不过，他想到了暮灵曦身上特殊之处，倒也情有可原了。
等众弟子离开后，殿内就只剩下暮灵曦和虚妄海二人了。
【那个，宿主，易容丹好像马上就失效了……】
系统心虚地小声说道，然后不等暮灵曦发火迅速遁走。
暮灵曦咬紧了牙，狗系统，等着她一会找它算账！她还在想问题出在哪里，果然是在这个不靠谱的狗系统身上。
“太清宗的那个小丫头？”
虚妄海负着手，慢慢走到了暮灵曦的面前，打量了一下，嗯，没看错，当年的一鸣惊人，确实是这个丫头。
暮灵曦一惊，虚妄海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这是准备来灵虚宗当卧底？”
虚妄海语气有些古，凌霄逸那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蠢到用这种老掉牙的把戏了？
“不，绝对不是！”
暮灵曦当即否认，事已至此，只能脖子一伸了。
她迅速酝酿好情绪，“其实，当初我加入太清宗是身不由己……”
“从我迈入修真界，我心中的殿堂宗门就是灵虚宗，但是当时我实在是没有能力抗衡凌霄逸，他看中了我的剑骨，使用了各种强迫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当他的徒弟，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奴役我，鞭打我，不让我吃不让我喝，还把我绑在悬崖上，声称如果我不拜他为师就把我推下去喂妖兽……”
说着说着，她眼里留下了屈辱的泪水，间隙抬头偷偷观察虚妄海的表情。
虚妄海笑意加深，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光，“继续说。”
暮灵曦见状，她哽咽道：“在太清宗的那些时间，我忍辱负重，被迫与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同师门，但我心里始终铭记着我真实想要加入的宗门，灵虚宗！
“终于，被我找到了机会，就在前段时间，凌霄逸伙同他的那些徒弟废了我的修为，还强夺我的剑骨，我也趁机和太清宗一刀两断，从此不再是太清宗的弟子，得了自由身。”
“你说，凌霄逸他们剜了你的剑骨？”虚妄海的笑收敛了起来，皱眉道。
“对，后来我拿回来了。”
暮灵曦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剑骨被挖了，她没说如何拿回来，但过程必然不简单。
剑骨对检修而言堪比神魂，失去它，修士的身体会受到怎样的重创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暮灵曦多说了，虚妄海自然也能知道。
“没想到，你还能从凌霄逸手上拿回东西。”
良久，虚妄海莫名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笑道：“倒是有心气，果然是少年人，行，往后你就是灵虚宗的弟子，入我宗门后，以后的公道，都有老夫为你撑腰。”
说完，他衣袍一挥，一枚墨色的玉牌便飞了出来，落在了暮灵曦的掌心。
暮灵曦连忙跪下伸手接过，恭敬道：“是，”
等暮灵曦出去大殿门后，谢瑾瑜和慕容绡几人正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她手上的令牌后，谢瑾瑜脸色微变，而后又了然道：“掌门弟子令，灵曦师妹，往后你便是掌门的最后一位关门弟子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你我成为了师兄妹。”
一百年了，掌门已经一百年没收过弟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