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唠唠?”
南月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提议了一句。
两人的目光顿时扫向她,不过……他俩没反驳。
那应该就是默认了吧?
极寒之地,唯一的部落里,篝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勉强给予了些温暖。
火光在霜喑和银蛰紧绷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帐篷里,空气凝滞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南月缩在角落一张粗糙的兽皮上,寒意从地下丝丝缕缕地钻上来,冻得她手脚冰凉。
她尽量把自己蜷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眼角的余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帐篷内的另外两兽。
银蛰盘膝坐在离火堆稍远的地方,银灰色的长发在火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那双竖瞳半阖着,偶尔掀开眼皮,视线便如冰冷的毒蛇信子,精准地落在南月身上。
他腰腹间缠绕着一条粗壮的,布满银灰色坚硬鳞片的蛇尾。
此刻正懒洋洋地盘踞着,尾尖却微微翘起,不自觉地朝着南月的方向。
带着挑衅,但南月现在已经冷的懒得搭理了。
霜喑则靠在一堆捆扎好的兽皮旁,巨大的雪白羽翼收拢在身后,像两堵沉默的墙。
他闭着眼,仿佛在假寐,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却比帐篷外的风雪还要凛冽。
南月能感觉到他冰蓝兽瞳投来的目光,即使隔着闭拢的眼睑,也如同实质。
她连翻身都不敢,这俩人跟黑白无常一样。
就像是她一闭眼,就把她给带到阴曹地府了。
南月压根没想到,自己说找个地方唠唠后,就唠到银蛰老巢了。
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
时间在死寂中艰难爬行,篝火渐渐矮了下去,木炭发出微弱的红光。
帐篷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许多,只剩下雪片落下的细微簌簌声,衬得帐篷内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南月的眼皮越来越沉,惊吓和疲惫终于压垮了紧绷的神经,意识渐渐模糊,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就在她即将沉入黑暗边缘的刹那……
一声刺耳布帛撕裂声,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帐篷里炸开。
南月猛地惊醒,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道黑影,从帐篷入口的缝隙里狂飙突进。
目标明确,带着要将猎物彻底撕碎的决绝,直扑角落里的南月。
黑影手中寒光一闪,冰冷的杀意瞬间刺破空气,直指南月的咽喉。
死亡的阴影兜头罩下,南月的大脑空白一瞬,不过却很快反应过来,侧身躲避。
致命的寒芒在眼中急速放大,黑影手腕一转,又朝着南月刺来。
“找死!”
霜喑的怒喝几乎与那破空声同时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冰蓝的瞳孔里风暴骤起,雪白的羽翼应激般轰然张开,卷起的气流将帐篷内的杂物吹得东倒西歪。
他身形如电,就要扑向南月。
然而,另一道身影比他更快!
一直盘坐着的银蛰,在黑影出现的瞬间,那双半阖的蛇瞳骤然睁开,竖起的瞳孔里没有半分迟疑。
盘踞的蛇尾猛地一弹,整个人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银灰色闪电。
不是冲向刺客,而是直扑南月。
也就是这一瞬间,利器入体的声音和银蛰的闷哼声同时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南月的瞳孔里,映出银蛰那张骤然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他挡在她身前,宽阔的肩背将她完全护住,隔绝了致命的锋芒。
一把粗糙却异常锋利的骨刃,穿透了他左胸下方的兽皮衣料,深深没入体内,只余一截染血的骨柄露在外面。
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喷溅在南月的脸颊和脖颈上。
“呃……”
银蛰身体剧震,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挺拔的身体晃了晃,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没有立刻倒下。
但瞬间流失的生命力,却让他的银灰色瞳孔急剧涣散。
他踉跄着,试图稳住身形,却最终无力地朝着南月倒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南月站立不稳,两人一起重重摔倒在冰冷的兽皮上。
那刺客一击得手,正欲抽刃再补,霜喑的利爪已狠狠抓向他的头颅!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刺客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头颅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西瓜般爆开,红的白的在雪地上炸开一片刺目的狼藉。
无头的尸体抽搐着,重重砸落在地。
暴风雪夹杂着破碎的兽皮和木屑,瞬间灌满了这片狼藉之地。
霜喑看也没看那具尸体,他猛地转身,雪白的羽翼在纷飞的碎雪中狂乱扇动,卷起更大的风涡。
他那双冰蓝的兽瞳死死锁定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人。
银蛰为什么会替她挡刀?!
他不是恨她入骨吗?这根本说不通!
南月被银蛰沉重的身体压着,几乎喘不过气。
那张沾满银蛰喷溅出的鲜血的小脸,苍白得像雪地里的月光,嘴唇死死抿着,微微颤抖。
霜喑上前想做些什么,却被南月止住。
“我……可以救他。”
原书里的设定,雌主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尤其是对自己的兽夫。
她虽然发卖了银蛰,但她和银蛰的契约还没有毁掉,所以她是可以救银蛰的。
但霜喑却拉住了她的手腕,止住她的动作。
“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救不了他。”
南月在被流放时,已经剥夺了一部分的能力。
曾经身为白狐部落最强大的长老,南月的确拥有治愈能力,但现在的她,和废人也没区别了。
“银蛰是为了救我,我如果不救他,我会愧疚一辈子。”
南月从霜喑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将手按在银蛰的伤口上,回忆着治愈术的用法。
银蛰的所有表现都在告诉南月,他有多厌恶她。
可在危急时刻,他却用自己,替她挡刀。
哪怕嘴上说着最厌恶的话,可身体的表现骗不了人。
南月低头看向银蛰,眸中露出几分不解。
他应该是最恨她的……
就在这时,银蛰伤口散发出一圈白光,他缓缓睁开眼,恰好有一滴泪落到他唇边。
他微微皱眉,出声说了句:“我还没死,别哭。”
“银蛰?你醒了?你……”
南月看到银蛰醒过来,连忙问了句,没想到手下一用力,那伤口加重,银蛰又晕过去了。
“我果然跟你有仇。”
他昏迷前,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南月不好意思的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