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给陈情吓坏了!
赶紧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你疯了吗?!”
时杳杳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回头瞪他:“干嘛?不进去怎么找那个游魂?”
“里面全是小孩!”陈情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活的!哪有什么游魂?”
“废话!”时杳杳翻了个白眼,“现在没找到那个小男孩,只能问问有没有孩子认识他,警察办案也是先了解情况啊!”
说着,时杳杳一把推开了诊疗室的大门,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陈情往里面塞!
陈情一个踉跄被推进诊疗室,瞬间被七八双好奇的小眼睛齐刷刷盯住。
“哇!是新来的老师吗?”一个小男孩兴奋地喊道。
“老师好高啊!”另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仰着头惊叹。
陈情僵在原地,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他下意识往后退,结果撞上了身后的时杳杳——这丫头居然堵在门口不让他逃!
“这位叔叔......”一个小胖子怯生生地拽了拽陈情的衣角,“你脸色好白啊,是不是生病了?”
“我、我不是叔叔......”陈情的声音越来越弱。
正说着,陈情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把自己的背包给那个小胖子塞了过去,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里面有糖...都给你!”
小胖子眼睛一亮,立刻接过背包翻找起来。其他小朋友见状,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陈情趁机一个箭步躲到时杳杳身后,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快!趁现在!”
时杳杳被他推着往前走,又好气又好笑:“大哥,你这算不算用糖果诱拐儿童啊?”
“闭嘴!”陈情咬牙切齿,“再废话我就把你扔进小孩堆里!”
时杳杳不屑的笑了笑,全当是放了个屁,接着她直接搂过其中的几个小孩子,温柔的说道:“吃了糖,就要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啊?”
小孩子们含着糖果,齐刷刷地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时杳杳。
而后,时杳杳像孩子王一样带着他们走到了小桌上,翻开自己的背包,拿出画板和画笔。
这一下子就更让孩子们感到兴奋了。
小孩子这种生物对画画这种艺术行为,纯抱有好奇好玩的态度。
时杳杳笑眯眯地摊开画纸,脑海中回想着那个小男孩的模样,作为插画师的她,很简单的几笔就勾勒出了他的轮廓。
“哇——”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叹,纷纷围了上来。
时杳杳的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小男孩的模样渐渐清晰——瘦小的身形,大大的眼睛,包括他下唇的两颗唇珠,也被她清晰的画了出来。最后,她甚至还特意在男孩周围留出一圈淡淡的阴影,仿佛他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长相很精致的小男孩,只不过看起来有些丧丧的。
“有没有小朋友认识他的啊?”时杳杳举着画纸在小朋友面前过了一圈,“认出来的,姐姐有奖励哦!”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举起手:“我、我见过......”
时杳杳眼睛一亮,从包里扯下自己钥匙上的玩偶晃了晃:“告诉姐姐,他叫什么名字?”
“小轩......”小女孩接过玩偶,声音细细的,“他总是一个人抱着皮球在走廊里走,从来不和我们说话。”
旁边一个小男孩插嘴:“护士阿姨说他不喜欢说话,不让我们去找他。”
时杳杳和陈情交换了个眼神。
就在这时,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医生探头进来:“小朋友们,该去做检查了哦!”
时杳杳回过头,和那个医生四目相对。
“宋医生?”
宋枝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很是好奇的看着他们一帮人,笑着说道:“时小姐,又找错诊室了?”
......
宋枝的诊室。
“你说你们要找这个孩子?”宋枝接好了两杯热茶,轻轻放在时杳杳和陈情面前。她的目光落在时杳杳手中的画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们认识他?”
“啊,不是的。”时杳杳摆了摆手,如实说道:“您还记得我当时和您说过,在医院的走廊里看到过这个小男孩灵魂的事吗?”
宋枝愣了愣。
“额......”时杳杳尽力解释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是真的看到过这个孩子,想见见他。”
宋枝绕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时杳杳说的话有些天马行空,但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基本素养,还是让她认真的听了下去。
“我虽然不太理解,”宋枝又熟练的推了推自己的镜框,“但你们想见这个孩子,是不太可能了......”
宋枝的目光落在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道:“这个孩子......一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白血病晚期。”宋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走的时候才六岁。”
“白血病...”陈情插了一句嘴,“为什么他会在心理医院?”
宋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因为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她低声解释,“小轩后期出现了严重的焦虑和幻觉,被转来心理科辅助治疗。”
时杳杳注意到宋枝的指尖有些发抖,茶水表面荡开细小的波纹。
“那孩子......”宋枝突然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发红,“一直在等她的妈妈来接他。”
“他妈妈?”时杳杳试探的问道。
“唉,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宋枝站起身,走到了窗前,抚着窗台娓娓的说道:“小轩是她妈妈独自抚养长大的,母子两个人攒了一个小摊,平时就在朝阳路上卖些早点,生活的也算不错。
不过,在小轩四岁的时候就查出了有白血病,没有适配的骨髓,也没有足够的医疗费,就一直靠化疗来拖着。
小轩是半年前被转到我们医院的,当时已经有着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了,总是自言自语说'妈妈马上就来接我了'。”宋枝的声音越来越轻,“但实际上......”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将诊室的窗帘吹得猎猎作响。时杳杳看见宋枝的白大褂下摆微微晃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扯了一下。
“实际上怎么了?”陈情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冷静。
宋枝深吸一口气:“在他转来医院的第三天,他妈妈就因为骨癌晚期,倒在了另一家医院的手术台上。”宋枝的声音有些哽咽。
诊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