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迟送沈湘晚出去。
“等等!”
太子突然出声喊住二人,声音沙哑。
“孤当然是为了给姐姐正名,可是父皇不让啊!沈湘晚,孤只是个太子,没那么大本事。湘晚,你太久没出昌平侯府了,不知道如今的局势。”
沈湘晚缓缓转身,她不否认程锦这句话。
沈太傅的姑娘学识渊博懂朝局。沈家出事之前,她文能写策论武能上房顶,是长安城最耀眼的一颗明珠,毫不逊色于皇子公主。
沈家出事之后,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收起一身本事,安静的蛰伏在昌平侯搜集证据,哪怕被人欺负都懒得反击。
她一心要扳倒昌平侯府。
“江北盐案牵扯众多,涉及朝中大部分官员,此时大张旗鼓的调查江北盐案对朝堂百害而无一利,父皇不会允许此事发生。所以……”
“晚晚,走!”陆栖迟已经猜到太子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他拉着沈湘晚往外走,“有什么话晚上再说。”
“所以陆栖迟和你一样是弃子。”
陆栖迟苦笑着看着沈湘晚:“晚晚,非要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吗?”
福至心灵,沈湘晚看陆栖迟的眼神柔和了起来。
陆栖迟并非皇帝的亲信,而是皇帝手中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所以!三年前沈家灭门里没有陆栖迟的身影!
陆栖迟也是被皇帝利用了。
想通了这一点,沈湘晚看陆栖迟的目光里带着歉疚:“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沈湘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像蚊子一样哼哼。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晚晚你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就足够了。”陆栖迟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沈湘晚定定的看着沈知鹤和程锦,微挑狭长的凤眸中带着迷茫和恍惚。
可能真如程锦所说,她将自己关在昌平侯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她与这个时代脱节。
“你们想做什么?”沈湘晚问。
沈湘晚听到这话很生气,她很讨厌别人一副“为她好”的嘴脸伤害她。
沈湘晚呛声:“沈知鹤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该瞒着我,我不是菟丝花也不是金丝雀。我有脑子,也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
沈家大姑娘沈湘晚是翱翔在天空中的鹰。
“湘晚,沈太傅是被人冤枉还是东窗事发?”这话是程锦问的。
沈湘晚自认是了解沈琮的,她道:“当然是被人冤枉。”
除了皇帝,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在当朝太傅的头上?
联合皇帝的儿子扳倒皇帝?
沈知鹤也是个疯的。
沈湘晚的眼中闪过阴鸷和狠戾,她警告沈知鹤:“哥哥,你和我一样,在玩火。”
要知道,程锦一旦翻脸,他还是皇帝的儿子,但沈知鹤和她都死无葬身之地。
沈知鹤冷笑:“我做事不需要过问你的意见。”
“那你也别管我啊!”
房间里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压抑。
眼看兄妹二人又要闹不愉快,陆栖迟连忙劝道,“晚晚,你匆匆忙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陆栖迟提起这个,沈湘晚才反应过来,她是来找陆栖迟说乔家的蹊跷的。
她真是失心疯了,一见到沈知鹤就失去了理智。
沈湘晚将今日在乔家看到的诡异之处说了一遍。
陆栖迟的眸色深了深:“乔敬阳这个老狐狸,鼻子够灵的。”
“乔家二少夫人是江北万家的姑娘。”
“啧——”
程锦将此事揽到身上:“你放心,此事交给我调查。”
沈湘晚不欲和他俩纠缠太多,她和陆栖迟说:“我先走了,晚上来吃饭吗?”
误会解除,沈湘晚对他的态度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陆栖迟的眼就像见到肉骨头的恶狼,倏地亮了:“好啊好啊!”
没眼看!
……
“万姐姐怎么来了?”
婆子准备好了饭菜,彩月就说万氏来了。
她后面跟着不少丫鬟婆子,手里皆端着红布盖着的托盘,还有个小厮抬着木箱子。
万氏看到沈湘晚脸红了红,“今日的传闻大嫂都听说了,特别气愤,已经去派人警告了三房那边。”
“劳烦嫂嫂专门跑了一趟,嫂嫂记得替湘晚谢过大少夫人。”
沈湘晚拉着万氏进了正房,万氏看到桌子上的饭菜,菜量不小,不是一个人的量。
“侯夫人是有客人?”
沈湘晚招呼彩月奉茶,笑着摇头:“我很少来兰陵,贪嘴想尝尝兰陵的特色,让婆子多做了几道菜。”
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桌子上只有两道是兰陵的特色菜。
万氏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破今日的目的:“这处宅子久不住人,大嫂特地送来添置。”
“大少夫人有心了。彩月,你跟过去安排一下。”
“是夫人。”
沈湘晚不欲和万氏寒暄,万氏也不是话多的性子。
房间里有些沉默,一会儿万氏就坐不住起身告辞了。
沈湘晚送万氏出去,她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墙头上的黑影。
察觉到沈湘晚的目光,黑影闪了一下,借着夜色隐藏起来。
关上大门,沈湘晚笑着朝墙上喊道:“下来吧,你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嗖——”
一颗小石子带着强烈的杀意,直冲沈湘晚的面门。
沈湘晚无奈的抿嘴,她迅速的掏出袖中短刀,抬手击落石子,出手快如残影。
石子“嘭”地被击落,强大的余力将青石砖震碎。
沈湘晚慢条斯理的收起短刀,眸子里带着戏谑:“试探我?”
墙头上的人影不说话,又往树后面藏了藏。
“哑巴了?”
沈湘晚抬手摘了一片树叶,她举起树叶,眯着眼对准男人的位置。
“唰——”
树叶脱手,柔软轻盈的树叶被强劲的内力裹挟,如刀片般锋利轻薄,攀上墙头。
陆栖迟手忙脚乱的跳下来,堪堪躲开树叶。
锋利的树叶割下陆栖迟用来掩饰身影的大树枝丫,“轰隆”一声树枝落地,溅起一地灰尘。
沈湘晚理了理衣袖,从容不迫:“试我?”
陆栖迟小跑着追上沈湘晚:“三年了,晚晚的身手还是这么厉害。”
突然,他硬生生止住脚步,因为脖子被冰凉的短刀抵住。
“晚晚?”陆栖迟不解的看着沈湘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