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飒的身体僵在半空,一只脚刚沾到冰凉的地面。
这男人这么点动静都能醒?
她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面上却一片平静,慢慢把脚收回来,重新坐好。
“睡不着,有点闷。好像记得我妈以前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埋了个东西,想去看看。”
她随便找个借口,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迷茫,像是在梦呓。
黑暗中,她感觉那道锐利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过了几秒,地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沈霆锋二话不说开始穿衣服。
“我陪你去。”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林飒心里暗骂一句,这保护伞,有时候也太敬业了点。
她只好点点头,披上衣服下地。
沈霆锋已经点亮了那根所剩不多的蜡烛,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屋子的一角。
他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将门外的夜色都挡住几分。
院子里很静。
林飒凭着白天感知到的记忆,径直走向院子角落那棵老槐树。
她蹲下身,假装在树根附近摸索,手指触碰到一块微凸的石头。
“好像就是这里。”
她自言自语,开始用手扒拉那块石头周围的泥土。
沈霆锋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她身边,直接伸手,用他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手,很轻松就把那块石头给搬开。
石头下面,是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铁盒。
沈霆锋把它拿出来,递给林飒。
林飒的心跳快了一拍,她接过小铁盒,当着他的面,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没有钱,也没有票。
静静躺着的,是一块雕着兰花纹路的银锁片,样式古朴,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锁片下面,还有一封已经泛黄的信。
就是这个!
原主记忆里最珍贵的东西。
林飒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把东西快速收好,只抬头对沈霆锋说:“是我妈留下来的旧东西。”
她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霆锋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什么都没问。
这个女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第二天一早,林飒是被饿醒的。
现实问题,比任何情绪都来得更直接。
她爬起来,沈霆锋已经醒,正在院子里打一套拳,虎虎生风。
林飒走进厨房,掀开米缸的盖子。
缸底,只有薄薄一层米,还混着些米虫。
油罐子倒过来都滴不出一滴油。盐罐里,也只剩下几颗泛黄的盐粒。
真正的家徒四壁。
昨天分家拿回来的钱和票,现在就是一堆纸,这年代,昨天能换回那点就不错了。
镇上的供销社离这里很远,而且现在这个点,人家也未必开门。
沈霆锋打完拳进来,看见这副景象,眉头也皱起来。
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新婚妻子跟着自己饿肚子。
“我去村里看看,能不能换点粮食。”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林飒叫住他。
她可不想欠人情,更不想让这个男人觉得她连自己都养不活。
“你刚来,别去麻烦村里人。我去后山转转,捡点柴火,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
沈霆锋看她一眼,她的小脸还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很亮,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
“注意安全。”他最终只说出这四个字。
“嗯。”
林飒拿着一个破旧的背篓,走出院门,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一离开沈霆锋的视线,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
她闭上眼,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网,朝着整片山林蔓延开去。
【宝贝们,开工了。送点早餐过来。】
指令通过精神链接,无声地传递出去。
山林里,瞬间热闹起来。
一只正在啃食草根的肥兔子,耳朵动一下,像是受什么惊吓,拔腿就跑。可它跑的方向不对,慌不择路,“砰”的一声,一头撞在林飒脚边的一棵大树上,腿一蹬,晕过去。
林飒淡定地走过去,把它捡起来,扔进背篓里。
她继续往前走,走到一片灌木丛前。
两只正在觅食的野鸡,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脚,扑棱着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最后双双掉进一个被藤蔓覆盖的小坑里。
林飒走过去,拨开藤蔓,轻松地把两只野鸡也拎出来。
她掂量一下手里的分量,觉得差不多够两个人吃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当林飒提着一只肥兔子,两只还在扑腾的野鸡,神色自若地回到家时。
正在院子里劈柴的沈霆锋,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着林飒,又看看她手里的猎物,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写满不可思议。
从她出门到现在,最多半个小时。
后山就算有野物,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人抓到,还是三只。
“怎么抓到的?”他声音低沉的问。
林飒把猎物往地上一放,拍拍手上的灰,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运气好而已。”
她指着兔子说:“这家伙自己撞树上了,我捡的。”
又指指野鸡:“这两只,掉进一个坑里,我也就顺手捡回来了。”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沈霆锋死死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
她太坦然,坦然得仿佛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这女人的运气,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这简直就是离谱。
他沉默地拿起兔子和野鸡,走到水井边,从腰间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开始处理猎物。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放血,剥皮,开膛破肚,一气呵成。
那双杀伐果断的手,处理起这些来,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感。
林飒则负责生火烧水。
很快,简陋的厨房里,就飘出浓郁的肉香味。
一口破锅,炖着一锅肉汤,没放什么调料,只有最原始的肉香和一点点盐味。
两人坐在小桌前,默默地喝着肉汤,吃着炖得烂熟的兔肉。
沈霆锋吃得很快,但林飒能感觉到,他那探究的目光,时不时就落在自己脸上。
吃饱喝足,温饱问题暂时解决。
沈霆锋站起身,他要去公社的联络点,向上级汇报敌特案件的后续,还有他结婚的事。
临走前,他走到林飒面前。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回来。”
他看着她,表情严肃。
“把门锁好,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说完,他像是觉得不放心,犹豫一下,竟然解下腰间那把军用匕首,连着刀鞘,一起塞到林飒手里。
“拿着,防身。”
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匕首很重,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和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林飒握着匕首,心里莫名的小感动。
但林飒从来不把安全感寄托在别人身上。男人会走,匕首会丢,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力量,才是永恒。
“等我回来。”
男人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大步离开。
林飒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村口。
不远处的土墙后面,几双充满嫉妒和贪婪的眼睛,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林飒现在一个人在家!还得了那么多钱!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