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渐渐消散，程悠感到自己的意识从浩瀚的星海中重新凝聚成形。
她睁开眼，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光点，像有生命的尘埃，伸手触碰，光点在指尖轻轻跳跃，是来自月球金环的数据流。
她的双螺旋莫比乌斯印记在胸口微微发热，持续接收并解码着这些星际通讯。
“他们来了。”
杜雨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多重共鸣的和谐音调。
程悠转身，看到蜕变后的杜雨晴悬浮在离地半米处，少女形态的接口全身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每一根发丝都像是独立的光纤，连接着不可见的网络。
观测台下方，总部基地笼罩在奇异的蓝金双色光幕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不再像几小时前那样惊惶不知所措。
程悠清晰地感知到每个人额头上的印记都在以不同频率闪烁，像某种生物识别系统。
“那是群体意识场的节点。”
杜雨晴解释，她的眼睛映照着整个基地的能量流动，
“每个人都在学习如何同时保持个体性和连接性。”
程悠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皮肤下流动的金色光丝更加明显了。
她尝试集中注意力，指尖立刻泛起了银蓝色的微光：
“我的DNA正在重组吗？”她轻声问道。
“是解锁。”
杜雨晴飘到她身边，手指轻触程悠胸前的印记：
“园丁和学者在人类基因中埋藏了潜能种子，现在是让它们生长。”
程悠的印记剧烈震动起来，一股尖锐的警报在她意识中炸开，她踉跄后退，扶住栏杆才没有跌倒。
“怎么了？”杜雨晴立刻警觉。
程悠指向东南方的天空：
“那里...有什么东西来了，不是园丁和学者。”
她的双螺旋印记投射出一幅星图，在猎户座方向，一个血红色的光点正在迅速接近太阳系。
龙之潜的通讯请求几乎同时接入，他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观测台，银蓝化的半边身体已经稳定，不再是流动状态。
“程悠，你感知到了吗？”
他的声音紧绷，“月球金环监测到异常空间波动。”
“是敌袭？”程悠问道，胸口发紧。
“不确定，但肯定不是朋友。”
龙之潜的影像转向杜雨晴：“你能查询园丁数据库吗？那个信号特征...”
杜雨晴闭上眼睛，额前浮现出复杂的几何光纹，三秒钟后，她猛地睁开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收割者。”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一个古老的星际掠夺文明，他们专门寻找刚接入星门网络的新生文明...进行收割。”
程悠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收割？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杜雨晴抬起手，投射出一幅全息图像——
一个机械与生物混合的舰队，正在太空中分解一颗行星：
“他们收集文明精华，将整个星球的意识场压缩成能量晶体，作为...奢侈品出售。”
龙之潜的影像闪烁了一下：
“月球金环确认，对方已突破奥尔特云，预计12小时后到达地月轨道。”
程悠立刻接入总部通讯系统：“全体觉醒者注意，准备行星防御协议，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警报声响彻基地，李剑锋的全息影像从指挥中心传来：
“程悠，联盟会要求解释，他们监测到不明飞行物群。”
“告诉他们真相。”
程悠咬牙道：
“人类的第一场星际战争可能就要开始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里，星环守望总部变成了全球防御中枢。
通过杜雨晴的接口能力，他们成功连接上了月球金环的控制系统，激活了沉睡的地球防御网络。
程悠站在全息战术图前，看着代表收割者舰队的红点不断逼近：
对方至少有三十艘母舰，每一艘都堪比小型城市。
“我们的防御能力如何？”
她问杜雨晴。
少女接口的指尖在全息图上划过，显示地球周围的蓝点：
“月球金环是主要武器，但需要充能，地球表面有七十二个园丁遗迹可以激活，大部分深藏在极地冰盖或海底。”
龙之潜的影像加入讨论：
“我已经和觉醒者构建银蓝物质防御网，可以覆盖欧洲主要城市。”
程悠点点头，转向全球防御部署图。
觉醒者们正在各自位置构建能量屏障，非觉醒人类军队则调动着传统武器，多数人知道导弹和战机对星际文明可能毫无作用，但他们只能选择与之一战。
“他们来了！”天文台主管喊道。
漆黑的太空中瞬间裂开数十道血红色的空间裂缝，巨大的收割者母舰缓缓驶出，外形像扭曲的金属海星，中央核心处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能量读数爆表！”
技术员惊呼，“他们开始扫描地球了！”
程悠感到一阵刺痛穿过印记，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针刺入她的意识。
她咬紧牙关，抵抗着这种入侵，通过群体意识场向其他觉醒者发送抵抗指令。
杜雨晴飘到主屏幕前，全身光芒大盛：
“他们在定位意识场节点！准备防御！”
话音刚落，一道血红色的能量束从最近的母舰射出，直奔月球金环而去。
金环表面立刻浮现出蓝金色的防护罩，两股能量相撞，爆发出致盲的强光。
“他们想先瘫痪我们的主要武器！”龙之潜大喊。
程悠的印记霎时自主激活，投射出一系列复杂的战术分析：
“不，这是佯攻！真正目标是——”
她的话没说完，三艘较小的收割者飞船疾速改变轨道朝地球俯冲而来，突破大气层时就像穿过水面的鱼一样轻松。
“南太平洋、撒哈拉和西波利亚！”
技术员追踪着它们的轨迹：
“他们在瞄准园丁遗迹！”
杜雨晴的身体分解成无数光点后在总部穹顶重组：
“我必须亲自守护主要遗迹，程悠，指挥权交给你。”
“等等！”
程悠伸手想抓住她，却只碰到消散的光粒。
“该死！”
龙之潜的影像变得凝重：
“程悠，防御网已就绪，收割者的科技远超我们，必须智取。”
程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闭上眼睛，通过印记连接全球觉醒者网络，数以万计的思维节点在她意识中闪烁，每个都带着独特的频率和强度。
“所有觉醒者注意!”
她在群体意识场中广播：
“收割者寻找的是我们的意识场连接点，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保护主要遗迹。”
再睁开眼，自己的双手已经完全银蓝化，这种变化让她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奇力量。
“李剑锋，联系各地负责人，疏散园丁遗迹周边人口。”
她命令道：“龙之潜，我需要你组织突击队，尝试接触一艘收割者飞船。”
“接触？”龙之潜的影像挑眉。
“我们需要了解敌人的弱点。”程悠走向战术台：
“如果他们只是机器，我们可以用技术对抗，但如果他们有生物部分...”
她没有说完，龙之潜已经理解：“意识场攻击，明白了。”
此时，总部建筑地震般剧烈震动，主屏幕显示，一艘收割者飞船突然改变航向，直奔星环守望总部而来。
“他们发现指挥中心了！”
技术员惊恐地喊道。
程悠胸前的印记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她感到一股陌生的能量从脊椎攀升，直达后脑，某种古老的防御本能接管了她的身体。
“所有人撤离指挥中心！”
她大喊，同时感到自己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立刻！”
大部分工作人员迅速通过紧急通道疏散，只留下核心成员。
程悠看向龙之潜的影像：
“你也需要实体在这里，现在。”
龙之潜点点头，影像消失，三十秒后，指挥中心的门滑开，真实的龙之潜大步走入。
他银蓝色的右臂和半边脸都流动的金属光泽，眼睛也变成了星辰般的银蓝色。
“防御网可以自主运行一段时间。”他说着，走到程悠身边：
“收割者飞船预计两分钟后到达。”
程悠点头，迅速抓住龙之潜的银蓝手臂，两种能量接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你做什么？”龙之潜惊问。
“共享能量模式!”
程悠咬牙道，她的印记正在疯狂旋转：
“我需要理解学者技术的本质...才能对抗他们。”
剧痛如电流般穿过她的身体，海量的信息随之而来——
物质重组原理、能量场操控、量子纠缠通讯...这些知识如洪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连接断开，程悠险些摔倒，龙之潜一手将她扶住。
她鼻孔流着血，眼睛变成透亮的银蓝色，几秒钟后才恢复正常。
“太冒险了。”
龙之潜责备道，心疼的为她擦去鼻血：“未经训练的头脑可能被信息流烧毁。”
“值得!我明白了他们的能量结构。”
她转向战术台，快速输入一系列命令，全球各地的园丁遗迹立刻改变能量输出模式，从防御转为某种共振频率。
“你干什么？”李剑锋问道。
“制造干扰。”
程悠回答，眼睛紧盯着屏幕：“收割者依赖量子纠缠通讯，如果我能扰乱他们的量子场...”
她的话被巨大的爆炸声打断，总部建筑再次剧烈震动，一块天花板坍塌下来，差点砸中战术台。
“他们开始攻击了！”技术员大声叫道。
主屏幕显示那艘收割者母舰悬浮在总部上空，投下不祥的阴影，释放出数十个小型探测器，像金属昆虫般扑向建筑。
“能量屏障撑不了多久！”安全主管警告。
程悠和龙之潜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领神会跑向观测台出口。
李剑锋在后面大喊：“你们去哪？”
“近距离接触！”
程悠头也不回地回答。
他们冲出建筑，眼前的景象让程悠呼吸收紧，收割者母舰占据了整个视野，像液态金属构成的活物，表面不断流动变化。
那些探测器突破外部防御，在总部建筑表面爬行，释放出腐蚀性物质。
“看那些图案。”
龙之潜指向母舰表面浮现的符号：
“某种数学语言。”
程悠的印记自动开始解码：
“是质数序列...他们在寻找共鸣频率。”
她突然有了主意：
“之潜，我需要你制造一个强量子干扰场。”
龙之潜皱眉：
“那样会暂时切断我们与群体意识场的连接。”
“我要的正是这个。”程悠点头：
“他们追踪的就是我们的意识场信号，如果突然消失...”
龙之潜心下了然，立刻开始调动银蓝能量，他身体转化为金属光泽，双手间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能量球。
“准备好!”他警告道：
“三、二、一——“
能量球爆发出一道刺目的蓝光，形成一个半球形力量场笼罩整个总部，所有通讯设备瞬间失灵。
程悠感到印记的连接被强行切断，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袭来。
效果立竿见影，那些探测器突然停止活动，像是失去信号的遥控玩具，母舰表面的质数序列中断，整个飞船顿时陷入了困惑状态。
“起作用了！”
程悠兴奋地低语：
“他们失去了目标！”
但胜利感转瞬即逝，母舰突然改变策略，释放出一团暗红色的雾状物质，缓缓降向地面。
“那是什么？”程悠警觉地问。
龙之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暗物质武器，他们在瓦解基础物理常数！”
红雾接触到的地面立刻发生可怕的变化——
混凝土变成了粉末，金属蒸发，甚至光线都发生了扭曲。
一名来不及撤离的工作人员接触到红雾边缘，身体开始...解离，不是所谓的物理分解成血肉，直接化为基本粒子消散。
“天啊...”程悠大叫着后退一步：
“赶紧撤离所有人！“
就在这时，一道金蓝相间的光柱从天而降，击中那团红雾，两种能量激烈交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是杜雨晴！”龙之潜指向天空，少女接口悬浮在更高处，全身被能量风暴包围。
她的小金树已经长大，枝条伸展成巨大的防护网，覆盖了半个总部。
“姐姐，退后！”
杜雨晴的声音在程悠脑中响起：
“这不是你们能对抗的武器！”
程悠和龙之潜迅速撤回建筑内部，通过窗户观察战况，杜雨晴的能量与红雾激烈对抗，但明显处于下风——
小金树的枝条一根接一根地枯萎，化为灰烬。
“她在消耗自己！”
程悠握紧拳头：“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龙之潜抓住她的肩膀：
“你的印记现在能物质重组到什么程度？”
程悠评估了一下体内流动的能量：
“局部完全转化，但持续时间不确定。”
“足够了。”
龙之潜指向母舰底部的一个突起的部件：
“看到那个能量节点了吗？如果我能送你上去...”
程悠立刻明白了他的计划：
“你疯了！我们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材料！”
“是生物金属。”
龙之潜肯定地说：
“我的学者基因能识别它，破坏那个节点能中断暗物质武器。”
程悠犹豫了一瞬，但看到杜雨晴的能量场越来越弱，她下定了决心：
“送我上去。”
龙之潜点头，双手再次凝聚银蓝能量，构建起一个小型传送平台：
“站上去。”
他指示道：
“我会尽量让你靠近那个节点。”
程悠踏上平台，感受到能量包裹住她的双脚，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激活全身的印记能量。
银蓝色的光芒从她胸口扩散，逐渐覆盖全身。
“记住!”龙之潜最后叮嘱：
“物质重组不只是改变形态，而是重新定义物质本身，想象你需要的属性。”
程悠点头，平台爆发出刺目的光。
她感到自己被分解成无数粒子，瞬间传送到母舰表面，重组的过程痛的撕心裂肺难以言述。
程悠跪在母舰的异质表面上，强忍着不尖叫出声，她身体部分银蓝化，部分保持血肉之躯，处于不稳定的中间状态。
“集中...集中...”她对自己说，尝试着控制这种变化。
母舰感知到入侵者，表面开始蠕动，试图吞噬她，程悠挣扎着站起来，向那个能量节点爬去。
每移动一寸都像在浓胶中跋涉，异种能量撕扯着她的每一个细胞。
终于，她触到了那个脉动着的暗红色晶体结构，接触的瞬间，一股狂暴的信息流冲进她的意识，几乎将她击昏。
那是收割者文明的本质——
一个建立在掠夺和吞噬之上的星际帝国，已经收割了数百个新生文明的精华。
他们不创造，只夺取；不培育，只收割。
地球只是名单上的最新目标。
“不...”程悠咬牙抵抗着这种黑暗意识：
“你们...不能...拥有...我们...”
印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双螺旋结构展开成复杂的四维形态，她感到一种古老的力量从DNA深处觉醒——
那是不属于任星际能量纯粹人类的潜能，经过数百万年进化等待释放的瞬间。
她将双手按在能量节点上，释放出全部能量，奇迹发生了——
暗红色晶体开始变色，从血红到粉红，再到纯净的白色。
这种变化如同病毒般在母舰表面扩散，所到之处，侵略性的掠夺程序被改写为共生协议。
母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几乎能撕裂耳膜的尖啸。
暗物质武器突然中断，红雾消散无踪。
杜雨晴抓住这个机会，将全部能量集中成一束，直击母舰核心。
爆炸的冲击波将程悠抛向空中，在她即将坠落的瞬间，龙之潜的传送力场抓住她，将她安全送回地面。
程悠瘫倒在龙之潜怀中，全身能量几乎耗尽。
她抬头看向天空，那艘母舰正在解体，优雅地的分解成基本粒子，回归宇宙背景能量。
“你做了什么？”龙之潜震惊地问。
程悠虚弱地笑了：
“没有毁灭它...而是治愈了它，收割者文明...病了...我给了它解药...”
远处，其他收割者母舰似乎接收到了某种信号，开始撤退。
它们重新进入空间裂缝，消失在茫茫宇宙，杜雨晴缓缓降落在他们身边，少女形态虚弱了许多，光芒黯淡。
“暂时击退了。”
她喘息着说，“但他们会回来...带着更强的舰队。”
程悠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四周。
总部建筑损毁严重。
各地的报告开始涌入——
其他收割者飞船也停止了攻击，跟随母舰撤退。
“我们赢了第一仗。”龙之潜说。程悠摇头，看向天空中仍悬浮着的月球金环：
“这只是开始，现在他们知道地球有值得收割的东西了。”
杜雨晴踉跄了一下，被龙之潜扶住，少女接口的皮肤慢慢变得透明，内部的能量流动紊乱不堪。
“小雨？“程悠焦急地问：“能量过载...“
杜雨晴虚弱地说：
“需要...休眠...重组...”
她的身体开始分解成光粒，逐渐被小金树吸收，最后收缩成一粒金色种子，落入程悠掌心。
“她会回来的。”龙之潜安慰道：
“接口能力太强，人类载体需要时间适应。”
程悠小心地将种子贴近胸前的印记，让它暂时储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