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营中将养了一个多月，身子才恢复的差不多。我清点好人数，同司令派来守山的人交接好，让张猛带着他们回千安县，我跟陈清则带着司令送的那些精兵去司令府上“请罪”。不过，现下应该尊称司令一声副都统了。
我跟陈清带着人，日夜兼程走了四日，赶到都统府时已近黄昏，副都统得了消息早早带人等在门口。我瞧这阵仗，远远便下了马，把缰绳交给陈清，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跪倒在地请罪道：“都统赎罪，卑职有负您所托！”
副都统被我突如其来的请罪惊得一愣，看着周围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赶忙扶起我，问道：“作何请罪？你此番平乱可是立了大功啊，我已写好文书升你做大帅了！”
我听了一愣，从前收服平乐县时他给我的承诺，终于兑现了。
回过神来，我又要跪下：“属下岂敢领受！白何无能，都统给我的精兵折损殆尽，实在是羞于见您！”
副都统听出了我话中的意味并不是请罪而是知晓了他让我去剿匪的目的，浑身立刻紧绷起来，也明白我今天闹这一出便是让他日后再无法用损兵折将这事找我的麻烦。
计划被我打乱，副都统只从牙缝挤出一句：“白大帅劳苦功高，我怎能不体恤。”
我赶紧就坡下驴，抱拳行礼道：“谢都统宽宥！”
带走二百人，最后只回来二十几人，陈清将人移交给了副都统的副官，我如愿看到了副官咬牙切齿的表情，心里爽快极了。
进了都统府中，瞧着园子里比从前奢华了三倍不止。花卉草木皆是名种，有的我只在书上见到过几次，连名字都叫不出。虽至秋日，但园中景色毫无衰败之意，跟春日里无甚区别。供人休憩的小亭子都摆上描金的古董茶具，窗柩装饰皆贴金箔，好不奢华。
正厅改做西洋的装饰风格，门窗皆镶嵌琉璃瓦，即便在这黄昏，阳光不甚充足的时候，都觉流光溢彩，华美漂亮。
“都统府邸实在是美极。”我真心夸赞道。
副都统听着很是受用，笑着道：“快坐。”
我点点头，同他简单寒暄了几句，才步入正题：“不瞒都统说，属下此次一是前来请罪，二......是想请都统将李擎天交给我替您处置。”
副都统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脸上的笑意下了大半，淡淡对我道：“白大帅莫要倚功造过才是啊。”
“属下岂敢。”我赶紧起身行礼，接着道：“白何虽不成大器，但也知白家能有今日全仰仗您的提拔。我父亲在世时常说，要一辈子感怀您的恩德。李擎天如今犯下死罪，外头皆知您与李擎天的关系，为您着想，也为平息物议，白何愿为都统动手，处死李擎天！”
副都统盯着我，眼神淬了冰一般，冷呵一声道：“冠冕堂皇。插手此事，你敢说你没半点私心？”
我赶忙恭顺行礼，大声道：“不敢欺瞒都统，属下确实有私心。想为您解忧，也想亲自动手为父母和白家上下报仇。”
“若我不允呢？”副都统提高了声音，怒极甩手将那个精致的日本青花杯摔在我面前。
我的膝盖在杯子成为碎片时，跪在了上面。
鲜血慢慢洇出外裤，副都统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半日，见我不吭声又不肯起身，抖着手“你你你”了几句，才终于松口可以让我将人带走，但不许杀。
我点头称是，暗想正好可以好好折磨他一阵子。
捧回了封大帅的文书，又去同副都统夫人打了招呼，便带陈清，打马回县衙。听着被拴在马后拖着的李擎天的哀嚎声，我心中畅快非常。
“大帅，可要先包扎伤口？”陈清看着我的膝盖，忧心道。
我扯着马儿的速度慢下来，看了看周围没有指指点点的百姓，才解开长靴掀起裤腿给陈清看，道：“鸡血罢了。”
将膝盖处的血袋扯掉，又穿好长靴，才重新驾着马儿跑起来。回到千安县县衙，高督办拉着我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认伤都好了，才放下心来。
我又将封大帅和李擎天的事情都同他说了。接下来的十几日，高督办把我听过的没听过的刑罚都在了李擎天身上用了一遍，他直叫想知道什么他都说，可我们早就定了他的罪，认不认有何要紧。
终于认清了我们这么做仅仅只是折磨他而已时，李擎天已近绝望，曾经父亲母亲的痛，他也算饱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