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遗躯
紫电在虚空裂缝中炸开时，苏夜正死死攥着座下“流萤舟”的阵盘。这具巴掌大的飞舟在罡风中像片随时会撕碎的叶子，而前方那具横亘万古的巨人身躯，正散发着让他神魂颤栗的威压。
巨人实在太庞大了。苏夜曾飞过三万里宽的瀚海，可在巨人垂落的指尖前，那片海不过是滴挂的露珠。青黑色的皮肤早已失去光泽，却仍有淡淡的混沌气流萦绕，每一道皮肤褶皱里都沉睡着星云，偶尔有碎星从褶皱中滚落，在罡风中化为齑粉。
“听说他是开天的那位。”身旁的老仆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指向巨人紧握的巨斧。斧刃上刻着无人能识的符文，此刻正有流光游走，每当罡风撞上斧身，就会发出钟鸣般的轰鸣，“当年他为守护人族力竭而亡，身躯便化作了这片宇宙的疆界，周遭被下禁制，断绝灵气，传闻他把万族人族种子封印在了天地珠中，放入体内世界，各神族为拿到天地珠，因此不敢毁掉他的身躯，担心他体内世界崩塌。”
苏夜盯着巨人怒目圆睁的双眼。那双眼瞳比任何星系都要深邃，里面似乎真的锁着万千世界——他甚至看到有光点在瞳孔里闪烁，像是某个世界的日出。可越是靠近，那股威压就越是恐怖，流萤舟的护罩已经开始滋滋作响，阵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
“退！快退！”老仆突然嘶吼。
就在流萤舟后掠的瞬间，一道水桶粗的罡风擦着舟身掠过，直扑巨人的手腕。那足以撕裂仙金的罡风撞在巨人皮肤上，竟只激起一串细碎的火星，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成了虚无。
苏夜这才注意到，巨人手腕处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伤口里没有血肉，只有氤氲的雾气翻涌，偶尔有模糊的影子在雾中沉浮——像是在孕育什么，又像是在守护什么。
“三千年了，”老仆望着那道伤口喃喃自语，“多少修士想冲进他身边寻宝，最后都成了罡风里的尘埃。可你发现没有？”他突然指向巨人的掌心，“那里的罡风，好像弱了些。”
苏夜凝神望去。巨人摊开的掌心处，果然有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那里漂浮着几粒晶莹的光点，细看之下，竟像是凝结的法则碎片。而在掌心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光，被混沌气流半遮半掩，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巨人的睫毛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那比山峦还要粗壮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带起一阵席卷千里的狂风。流萤舟瞬间被掀飞出去，苏夜在剧烈的颠簸中抬头，正撞见巨人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微光——那光芒里，似乎有无数星辰生灭，有无数文明兴衰。
“他……他还活着？”苏夜失声。
老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当流萤舟终于逃出裂缝范围时，苏夜回头望去。那具伟岸的身躯依旧平躺在虚空之中，罡风依旧呼啸，巨斧依旧紧握。可他总觉得，那双怒睁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一丝……悲悯？
“或许，”老仆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他不是在发怒，是在守护。守护他掌心里的东西，也守护那些从他身躯里诞生的世界。”
苏夜望着那道渐渐缩成光点的裂缝，突然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巨人掌心里藏着什么，但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再回来。
因为那具身躯上散发的威压里，除了无尽的威严，似乎还藏着一丝……召唤。
他在召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