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雷初绽(1 / 1)

萧珩送来的物资,准时且精准地出现在西墙第三块松动的墙砖后。

当夜,李明月(凌薇)的心跳几乎与更漏滴答声同频。她让赵嬷嬷早早歇下,自己却如同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在破败的窗棂透下的惨淡月光里,一遍遍检查着简陋的“实验台”——那张摇摇晃晃的木桌。

油纸包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高纯度硫磺闪烁着一种刺目的淡黄色,触感干燥而略带颗粒感;精炼木炭黝黑细腻,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一小袋硝石依旧晶莹剔透;最让她惊喜的是一套小巧但打磨得异常光滑的石臼和石杵,还有一个小巧的铜制手磨。

“好家伙…萧珩,你路子是真野啊!”李明月忍不住低声赞叹,指尖拂过冰凉的铜磨,这比用石臼手工捣碎效率高太多了。专业的工具,是实验成功的重要保障。

她深吸一口气,将门窗关得更严实些,只留一道缝隙通风。油灯被挪到角落,用厚重的陶罐半罩着,只透出极其微弱的光线。火源,是此刻最大的敌人。

准备工作一丝不苟。她找出之前用细麻布和棉花自制的简陋“口罩”和“护目镜”(其实就是多层湿布覆盖口鼻,以及用打磨过的水晶薄片嵌在木框里挡在眼前),仔细佩戴好。又用冷水浸湿的布条缠住双手手腕和脖颈等裸露皮肤。这身行头怪异又笨拙,但在李明月的认知里,这是对未知爆炸物最基本的敬畏。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她默念着现代实验室的口头禅,开始动手。

第一步,精研原料。

硝石块被小心地敲碎,放入铜磨中。她转动小小的手柄,感受着硝石在磨盘间被碾成细粉的阻力。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磨好的硝粉雪白细腻,被她用最干净的陶碗盛好,仔细盖住。

硫磺块同样被敲碎研磨。刺鼻的气味即便隔着湿布口罩也隐隐透入,让她皱了皱眉。硫磺粉呈现出更深的黄色。

木炭则被放入石臼,用石杵反复舂捣,直至成为细腻如墨粉的状态。

三份粉末,如同三股沉睡的力量,静静地躺在不同的容器里。李明月看着它们,眼神专注而狂热,仿佛在凝视宇宙的奥秘。她取出那张写满演算的草纸,上面清晰的标注着:**75:15:10**。

“基础比例,经典款…先试试这个。”她低声自语,拿起一个干燥的木勺。

动作极其轻柔。她先舀起75份的硝粉,倒入一个更大的、干燥的粗陶罐中。然后是15份硫磺粉,最后是10份木炭粉。每一次倾倒都屏住呼吸,尽量减少粉末扬起。三种颜色不同的粉末在陶罐底部形成了层次分明的三层。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混合。

李明月没有选择任何可能产生静电或火花的工具。她拿起一根干燥、光滑的细长木棍,如同搅拌世界上最珍贵的药剂,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沿着陶罐内壁画圈搅动。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只求将粉末一点点、一层层地混合均匀。每一次搅动都伴随着她高度集中的精神,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木棍与陶罐壁摩擦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湿布。她不敢有丝毫大意。终于,陶罐内的粉末呈现出一种均匀的、深灰色的状态。

“成了…”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这仅仅是最初步的混合粉末,威力有限,但危险性依然存在。她将陶罐盖好,藏到最安全的墙角。

真正的考验,是颗粒化——这将极大提升燃烧速度和威力。

她取出一小部分混合粉末,加入极其微量的清水(仅够湿润)。再次用木棍小心搅拌,得到一种潮湿的、类似粗砂的糊状物。接着,她将糊状物倒在干净的粗麻布上,用自制的木质压板(其实就是一块平整的木板)极其轻柔地碾压、过筛。目标是得到大小相对均匀的细小颗粒。

这是个枯燥而危险的过程。每一次碾压,她都感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麻布筛网下,细小的、深灰色的火药颗粒簌簌落下。

最终,她只得到了大约一小茶杯的量。这些颗粒被她摊开在厚实的石板上,置于远离火源的通风处阴干。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巨大的精神消耗让她几乎虚脱。

三天后的深夜。

阴干的火药颗粒呈现出更深的色泽,触感干燥。

实验场地选在了冷宫最深处、靠近废弃宫墙的一片荒芜小院。这里杂草丛生,远离任何主要建筑和人迹。李明月提前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搬来几块废弃的厚实石条作为掩体。

赵嬷嬷被李明月凝重的神色吓到了,死活要跟着来。她看着自家公主将那一点点不起眼的灰色颗粒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窄口的厚陶瓶里,又在瓶口塞入一根用油浸透的、搓得很紧实的麻绳作为引信。那瓶子和引信的样子,让赵嬷嬷莫名地联想到道士炼丹炸炉的传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公主…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太危险了!老奴求您了,咱回去吧!”赵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

“嬷嬷,别怕,躲好。”李明月的语气异常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捂住耳朵,张开嘴。”她将赵嬷嬷推到一块巨大的断墙残骸后面,自己则躲在更远处、堆叠起的石条后。

夜风呜咽,吹动着荒草。冷宫的夜,死寂得可怕。

李明月点燃了一根特制的细长香枝(延时引火)。她的手很稳,将香枝末端凑近了陶瓶口的油浸麻绳。

嗤啦——

引信被点燃,迅速燃烧起来,细小的火星在黑暗中跳跃着,沿着麻绳飞快地向瓶口窜去!

李明月立刻缩回掩体后,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她死死捂住耳朵,张大了嘴。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秒…两秒…

轰——!!!

一声远超雷鸣的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冷宫死寂的夜空!

刺目的火光瞬间爆发,如同地底升起的太阳,将小半个荒院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气浪裹挟着灼热的气息和碎石尘土,如同狂暴的巨兽般横扫而出!

李明月即使躲在厚重的石条后,也感到一股强大的推力猛地撞在背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暂时失聪。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充斥了鼻腔。

挡在她前面的几块石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是被爆炸掀飞的碎石砸中的声响!

光芒一闪即逝,巨大的轰鸣声在宫墙间反复回荡,余音隆隆。

李明月从掩体后探出头,烟尘弥漫。只见爆炸中心点,地面被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周围的杂草被瞬间焚毁、吹飞,光秃秃一片。那作为目标的厚陶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坑底残留着一些灼烧后的黑色碎渣。附近几块用来测试威力的、拳头大小的石块,被炸得四分五裂,飞溅得到处都是!

成功了!

威力远超她的预期!这改良后的黑火药,其爆速和威力,对这个时代而言,绝对是颠覆性的存在!

“哈哈哈哈!”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紧张和恐惧,李明月忍不住笑出声,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她踉跄着站起来,想看得更清楚些。

“公…公主!!”赵嬷嬷连滚带爬地从断墙后扑出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和巨响,几乎把她的魂都吓飞了。她死死抱住李明月的腿,涕泪横流:“天爷啊!天爷啊!那…那是雷公发怒了吗?!您…您没事吧?老奴…老奴…”

李明月被赵嬷嬷抱得一个趔趄,这才从狂喜中稍稍回神。她看着嬷嬷惊恐万状的样子,再看看眼前一片狼藉的爆炸现场,兴奋感稍稍冷却,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警惕和后怕。

这动静…太大了!

果然,几乎是爆炸声刚刚平息几个呼吸的时间,远处就传来了尖锐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哪里打雷?!”

“不对!是巨响!”

“快!声音是从冷宫那边传来的!”

“有刺客?!走水了?!快去看看!”

宫中巡逻的侍卫被惊动了!灯笼的火光如同点点鬼火,正迅速朝着听雨轩和这片荒院的方向汇聚而来!

“糟了!”李明月心头一紧。她飞快地扫视现场。爆炸坑和碎裂的石块无法立刻掩藏,但必须处理掉所有能直接指向她的证据!

“嬷嬷!快!”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帮我!把地上所有黑色的渣子,还有引信的碎屑,一点不剩全捡起来!快!有人来了!”她一边说,一边不顾硝烟弥漫,蹲下身用手疯狂地扒拉爆炸点附近的泥土,试图将那些灼烧痕迹和残留物用新土掩盖。

赵嬷嬷被她的急切感染,也顾不得害怕了,连滚带爬地跟着在泥土里摸索,手指被碎石划破也浑然不觉。

就在她们手忙脚乱、试图抹去痕迹之际,一个冰冷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她们身后几步远的阴影处响起:

“明月公主…真是好大的手笔。这‘驱虫粉’的动静,怕是连乾元殿的陛下都要被惊醒了。”

李明月和赵嬷嬷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一般。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萧珩一身深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他脸上惯常的平静无波此刻被一种极致的震惊所取代,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地上那个新鲜的炸坑,以及散落四处的碎石,瞳孔深处翻涌着难以置信的骇浪。

他看到了全过程!

从她点燃引信,到那毁天灭地的爆炸,再到此刻她们狼狈的遮掩!

远处侍卫的呼喝声和灯笼火光越来越近,将这片小小的荒院和院中神色各异的三人,映照得如同暴风眼中凝固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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