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准备(1 / 1)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阳光越来越强烈,阿嫲打开石头的房门,走向了他的床边。

“石头,快点起来,火都烧你屁股上了。”阿嫲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石头的被子。

“火,哪来的火!”

精神一震,嗖的一下石头跳了起来,又揉揉了眼睛看向了周围,抱怨道:“阿嫲,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啊,你怎么不让我多睡会。”

阿嫲笑了声:“等下你阿爸阿妈要去准备赶集那天卖的东西,我和阿公也会去帮忙收拾,你早点起来吃点东西,也好在家里看着”

“是,保证完成命令。”石头下了床,对着阿嫲抱了抱拳。

“你这孩子,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还像模像样的”阿嫲叠好被子看了眼石头,摸了摸他的头。

“嘿嘿,阿嫲,这种简单的手势一看就会了。”石头笑两声又调皮道:“阿嫲你要学的话,我教你啊!”

“好了,阿嫲学不了这个,你也不要调皮了,你阿公还在等我和他一起去帮忙呢”说完的阿嫲,眨两下眼的功夫,就快速迈出了房间。

“阿嫲好坏,竟然使出神行步,抛下我独自逃走了,到是等等我呀。”石头搞怪的冲了出去。

........

屋外,院子里,吃饱喝足的石头背着双手哼着一首小调悠闲的走来走去,那带风的架势就好像自己身后有两个狗腿子,跟着一条恶犬一样,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说不得找两个人假扮仆从,再找个模样凶点的狗牵着,街上就任由他横着走了。因为敢这样逛的,绝对会被认为是那家的少爷,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传统,普通人家基本会尽量避让开来,以避免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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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曾上油。石头正背着手,踱着他那“地主少爷”的四方步,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一个趔趄,差点踩到跟在他脚边打转的小虎尾巴。他扭头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上午渐强的日光,牵着一匹喘着粗气、皮毛油亮的健马,堵在了门口。

那身影几乎把门框填满。黝黑的皮肤,脸颊上一道斜斜的刀疤从颧骨延伸到下颌,像一条盘踞的蜈蚣,无声诉说着过往的凶险。一身深青色的劲装沾着尘土,肩背宽阔,腰杆挺得笔直,像一柄插在地上的钢刀。最扎眼的,是他右臂上缠绕的、洇出暗红血迹的绷带,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混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瞬间冲散了清晨院子里残留的炊烟味道。

“二……二叔?”石头张大了嘴,脑子里那些“狗腿子”、“恶犬”、“横行霸道”的幻想泡泡“啪”地一下全碎了。眼前这个人带来的压迫感,比阿公故事里最凶的土匪头子还要真实。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双手也老老实实地垂了下来。

“二弟!”张铁柱洪亮的声音从屋里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他几乎是冲出来的,后面跟着同样一脸激动又带着几分忧虑的王秀花。

阿公阿嫲也闻声从屋后转了出来。阿公看着二儿子,眼神复杂,有久别重逢的欣慰,也有对他伤势的担忧,最终只是沉沉地点了点头:“回来了。”阿嫲则快步上前,想接过缰绳,又想去碰碰儿子的手臂,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只一个劲儿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屋歇着,这伤……”

二叔——张仲武,咧嘴笑了笑,那笑容扯动刀疤,显得有些生硬,却冲淡了几分肃杀之气。“爹,娘,大哥,嫂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粝的石头,“一点小伤,不碍事,路上遇到点不长眼的小毛贼,顺手料理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院子,最后落在了还傻愣愣站在原地的石头身上。

“这就是石头?都长这么高了?”张仲武几步走到石头面前,蹲下身。他蹲下来,那股无形的压力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地笼罩着石头。石头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刀疤的纹路,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腥、汗水和皮革的味道。那双眼睛,不像阿爸那样温和,也不像阿公那样深沉,而是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二……二叔。”石头又喊了一声,声音小了许多,带着点怯意,但更多的是好奇。他偷偷瞄着那道伤疤和二叔手臂上的绷带,心里砰砰直跳:这就是江湖?这就是大侠?

“嗯,”张仲武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左手,用力揉了揉石头的脑袋,手劲很大,差点把石头的草帽揉掉,“听你阿爸信里说,你小子不想考功名,倒想学点拳脚功夫?”

石头被他揉得有点晕,但听到“拳脚功夫”四个字,眼睛“唰”地亮了,刚才那点怯意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用力点头:“想!特别想!二叔,你会飞檐走壁吗?会用刀吗?杀过坏人吗?你胳膊上的伤是不是跟大坏蛋打架弄的?疼不疼?”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出来。

张仲武被这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爽朗了些:“飞檐走壁那是轻功,得练!刀倒是会使两下。坏人么……路上那些不开眼的蟊贼算不算?”他避开了后两个问题,站起身,对张铁柱道:“大哥,帮我把马牵到后面喂点草料吧,累坏了。”

午饭自然比昨晚还要丰盛。阿妈和阿嫲几乎把家里能拿出来的好东西都做了。饭桌上,气氛比昨晚更加复杂。张铁柱不停地给二弟夹菜,问着帮里的事情;阿公沉默地喝着酒,偶尔问一句伤情;阿妈和阿嫲则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目光不时在二叔和石头之间逡巡,满是化不开的担忧。

终于,饭吃得差不多了。张铁柱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看向石头,又看向二叔:“二弟,路上辛苦了。上次信里说的事……你看石头……”

张仲武放下碗,目光再次落到石头身上。石头立刻挺直了小身板,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

“嗯,”张仲武点点头,言简意赅,“帮里最近缺人手,也正好带带他,见见世面。我这次回来,最多只能待三天。”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瞬间脸色煞白的阿妈和阿嫲,“三天后,卯时初刻,动身。”

“三天?!”阿嫲失声叫了出来,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阿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慌忙用袖子去擦。

石头也懵了。他盼着二叔来,盼着去闯江湖,可当“三天后就走”这几个字真真切切地砸下来时,巨大的兴奋感还没来得及完全升腾,就被一种莫名的、沉甸甸的东西压住了。他看着阿嫲掉落的筷子,看着阿妈止不住的眼泪,看着阿公紧锁的眉头,看着阿爸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离家,好像突然变得不那么像故事里轻飘飘的“仗剑天涯”了。

“三……三天啊……”石头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声音有些发干。他想象中的告别,应该是自己豪气干云地抱拳辞行,阿公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阿嫲阿妈笑着嘱咐几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酸楚。

“对,三天。”张仲武的语气没有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时间紧,帮里还有事等着。石头,”他转向侄子,“这三天,好好陪陪你阿公阿嫲,还有你爹娘。该带的东西,让你娘她们帮你收拾。”

接下来的半天,家里的气氛彻底变了。阿妈和阿嫲红着眼眶,翻箱倒柜地开始给石头准备行装。崭新的、厚实的粗布衣裳,纳了千层底的布鞋,防雨的斗笠,一小包阿公珍藏的、据说能治跌打损伤的草药粉,还有阿嫲连夜烙的、能存放好些天的厚实油饼……每一样东西,都像是她们要把心也塞进去。

石头成了家里唯一一个“闲人”。他想帮忙,却被阿妈推开:“去去去,别添乱,找你阿公去。”他想跟小虎玩,小虎似乎也感受到离别的气氛,蔫蔫地趴在他脚边。他想凑到二叔跟前问问江湖的事,二叔却在院子里找了个僻静角落,闭目盘膝坐着,像是在调息养伤,那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他不敢打扰。

黄昏时分,阿公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望着晚霞发呆的石头。

“石头,”阿公的声音带着烟熏火燎的沙哑。

“嗯,阿公?”石头转过头。

“怕吗?”阿公问得很直接。

石头愣了一下,诚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但,但更多的是……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是像阿公故事里那样快意恩仇?还是像二叔胳膊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阿公沉默地吸了几口烟,烟雾在暮色中缓缓升腾。“江湖路,不好走。”他缓缓说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规矩,有刀光,也有……人心。你二叔能照应你一时,照应不了一世。遇事,多听,多看,多想。拳头硬是本事,脑子活,是更大的本事。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强。”

活着回来。这四个字,像石头一样砸在石头的心上,沉甸甸的。夕阳的余晖给阿公布满皱纹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边,那眼神里有他从未见过的凝重和深意。石头似懂非懂,却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晚饭的气氛更加沉闷。匆匆吃完,阿妈和阿嫲继续在灯下赶工,把最后几件衣裳的针脚缝得更密实些。油灯昏黄的光晕里,她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微微颤动。

石头被二叔叫到了他那间临时收拾出来的小屋。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二叔的刀就随意地靠在床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微光。

“东西都收拾好了?”张仲武坐在床边,看着站在面前的侄子。

“嗯,阿妈和阿嫲在弄。”石头小声回答。

“好。”张仲武点点头,指了指床边一个小板凳,“坐。”

石头依言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训话的小学生。

“到了帮里,先跟着我。规矩多,眼要亮,手脚要勤快。”张仲武的声音低沉而直接,“少说话,多做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有人欺负你,先忍着,回来告诉我,别自己逞强动手。”

石头一一点头,心里却有点不服气:被人欺负还不能还手?那算什么大侠?

张仲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刀疤脸在油灯光下显得更加深刻。“江湖不是唱戏,没那么多英雄救美,也没那么多快意恩仇。拳头快,更要命长。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懂吗?”

石头看着二叔锐利的眼睛,看着他那道狰狞的伤疤,再想起阿公那句“活着回来”,心里那点不服气慢慢沉淀下去,变成了一种模糊的敬畏。他用力点了点头:“懂,二叔。”

“嗯,”张仲武似乎满意了,神色缓和了一丝,“早点去睡。后天一早,天不亮就得走。”

石头回到自己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冰冷的格子。三天,只剩下一天了。他摸了摸枕头下,那里藏着他心爱的小弹弓和几颗磨得光滑的鹅卵石。它们能跟着去吗?江湖上,需要打弹弓吗?

隔壁隐隐传来阿妈压抑的啜泣声和阿爸低低的安慰声。石头把被子拉过头顶,黑暗中,二叔冷硬的话语和阿公凝重的眼神交替浮现,与阿公故事里那些飞天遁地的大侠身影缠绕在一起,光怪陆离,让他心绪纷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离家闯荡的日子,带着一股沉重的、未知的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油灯下,张仲武独自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粗糙的缠绳,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传来一阵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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