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师兄配合发言道：“行啊，你要是遇着难处，一定要告诉师兄们。”
云生却不依不饶，继续规劝：“还想有下次？小槐，难道你忘了师父的话吗，他一直让你低调行事，切勿出头，你这才踏入社会就不记得了？不怕师父出关后，揪着你耳朵念叨吗？”
云枫看群里气氛不对，明着站在师兄的角度训诫，实则在给小师妹做靠山，在群里发言道：“我早算到你今年犯凶煞，短期内找不到工作，还指着你能如师父所愿，老老实实回鹤鸣山避世。没想到你会这么轴，宁愿干主播也不回来。不过这行可不好干，哪天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回山里，起码饿不死你。”
“还是云枫师兄好。”司槐看云生发了个气愤的表情包，紧跟着补了句，“云生师兄关心我，你也好。”
她眼看着话题越跑越偏，强行掰回正道，问：“所以刚才发群里的符文，你们有印象吗？”
云生适时收起规训，如实回答：“我似乎在藏书阁见过，不过需要花时间翻阅查收，有线索了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过近期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切不可对人对鬼暴露自己的弱点。”
“各位师兄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的。”司槐很是领情地回了句，不知不觉已经走回了小区。
这一路从天黑走到天亮，司槐实在是困得快要睁不开眼了，现在只想回家睡个大觉，可路过小区门口时，有几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就像认识她一样。
“是那个小姑娘吗？”
“是吧，和视频里穿的是同一件衣服，是她！”
大清早的小区门口人不多，大多是出门买菜的老头老太太，但看见什么“小姑娘”，更没一个人和他们打招呼，司槐暗觉奇怪地停下脚步循声回头，发现门口的几人指的是自己，可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
她指了指自己，问：“你们找我？”
见司槐转过了头，几人更加确认视频中的人就在眼前，纷纷大步走上前，急切又局促地憋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自己的来意。
“小姑娘，我……我们是小瑶的父母，他们是其他受害者的家长。”
“小瑶？”司槐一时半会有些没反应过来，努力回想了一阵，终于想起之前在查那只恶鬼资料的时候，看过有关案件的报道，其中一名受害者女性的化名就叫小瑶。
想到有这个可能，她的态度明显亲善许多，温声询问道：“各位找我有事吗？”
小瑶父亲将手机屏幕转到司槐面前，小心翼翼询问：“小姑娘，请问这个视频里的人是你吗？”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凶宅探秘直播间！】
司槐看着屏幕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暗暗嘀咕了句：“这些受害者家属难不成是找过来追究责任的？可昨晚为了避免犯逝者忌讳，以及防止被网站判定为血腥暴力，她刻意用的纸人容纳魂相，避免冤鬼的凄厉面貌出现在常人眼前。还是说这些家属是觉得她昨晚的行为仍旧冒犯了已故之人？”
“对不起！”
“谢谢你！”
双方几乎同时出声，听得司槐一愣一愣的，不太能理解受害者家属为什么要她道谢。
家属们面面相觑，其中代表忙同司槐解释：“小姑娘，我们不是来你麻烦的。是昨晚有朋友把你直播的视频发给了我，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时间长了总会忘记了，可死的是我亲身女儿，从小疼爱着长大，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我这个做妈妈的不指望她将来如何如何，只想她能开开心心地度过余生，可是……”
她说至末尾，话语已有些哽咽，被身边的丈夫沉痛地拍了拍臂膀。
“那个杀人犯活该被枪毙，死千遍万遍都不觉得可惜，我只心疼我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走了，每天夜里都会想她来生会不会投一个好人家，安安稳稳地生活，还是成了孤魂野鬼徘徊人世间，我的心啊没有一天松快过。”女人哽咽地说着，擤了擤鼻子。
紧接着她双手颤抖地捧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播放着纸人撕扯恶鬼的画面，苦涩的面容多了几分畅快笑意，语速急快地说：“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看到孩子们亲自手刃仇人，我真的、真的很高兴！”
她边说边拍着胸脯，抻长了涨红的脖子，难过得双眼酸红。
“是啊，两年过去了，大家都乐意看见恶人得到报应，可除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还有几个人记得死的都是谁？所以我们是真心想要感谢你，就算直播间里的那些画面都是演出来的，但对我们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戏。”
“而且我想，我女儿应该也是高兴的，昨晚我在梦里见到她了，她是笑着和我道别的。”
几名家长越说越难过，经过的路人不明真相地窃窃私语，还以为是被人群包围的司槐惹事了。
司槐倒是不太介意他人的目光，默默掏出了一包随身携带的纸巾递给他们，“你们没有责怪我拿已故之人的生前事做文章，我也得感谢你们。”
一名家长摆手示意自己并未挂心的态度，随即走近了些诚恳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嗯，您说。”司槐点头应声。
对方指了指视频中靠墙的纸人，满眼期待地望着司槐，“我能不能收藏这副纸扎？”
司槐神情为难地沉默了有一会儿，想要送走困缚在执念之地的枯魂，得用适当的器物引路，再着阳火扫清杂念，只有阴差最后带走的是纯净魂相，来世才好去个安乐人家。
说起酆都阴差，她收拾好河边灰烬准备离开时，隐约听到了招魂铃响声，似是在将她刚送走的亡魂重新聚齐，好将故去之人带回地府进入转世轮回。
为了不暴露自己能见鬼的事实，司槐离开前只偷瞄了一眼，没成想皎白的月下突然出现一名身着红衣的长发男子。
他纤长的手指夹着招魂铃，悠哉散漫地缓缓从水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