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皱眉。
她此时想起，这个赏梅宴，就是为了对付宋染才开的。
可惜了。
“那便开席吧！”老夫人有些不悦地转身。
柳姨娘连忙趁机跟上，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母亲，一切都准备好了。”
“诸位请入席。”老夫人引着众人走向花厅，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府上简陋，还请诸位不要介意。”
众人纷纷道谢，只当这是客套之词。
毕竟是侯府，再没落，那也是朝廷勋贵。
只是等酒菜上来，她们才老夫人所言不虚——的确是简陋了些。
一碟腌萝卜、半只盐水鸭、几碗青菜豆腐汤，其余的也是一些寻常菜式，最值钱的不过是一尾清蒸鲈鱼，还明显小了一圈。
勋贵夫人们面面相觑。这哪是侯府待客的规格？就是连寻常富户都不如！
老夫人脸色一变:“柳氏，这就是你准备的午宴？”
柳姨娘连忙起身，故作惶恐道：“老夫人息怒，实在是……府中近来入不敷出，连您的参汤都停了。”
众人闻言，顿时大惊。
“堂堂安平侯府，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听说前些日子，谢家老二在外面欠了不少银子，安平侯府将名下的铺子都抵押出去这才还了债。”
“不对啊，宋家不是有钱么？听说那日嫁妆可是不少。”
“慎言。那是嫁妆……”
众人中有些心思活络些的，已经猜到侯府请她们来的目的。
只是算计嫁妆这件事，还是有些让人不齿。
呵呵！原来是打的这个盘算！没想到一向好面子的老夫人竟然拉下脸皮。看来侯府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宋染对两人的表演冷眼旁观。
老夫人脸色一暗，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了。只是有难处，你也不该擅作主张。你将老身这张老脸，还有阿染置于何地？”
柳姨娘连忙跪下：“老夫人明鉴，妾身只是想着，少夫人嫁虽然不缺银子，但那也是她的嫁妆……”
老夫人摆了摆手，打断柳姨娘的话：“诸位，今日实在是对不住，让大家见笑了。侯府如今这般境地，也是老身无能。”
宋染安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接话。
她们既然安排了这一场戏，自然就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一位谢家的旁支站起身来：“柳姨娘，你说这话就生分了。这都是一家人，少夫人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侯府的日子过不下去？”
紧接着又有几个旁支站出来指责柳姨娘。
这一下几乎所有的勋贵内眷都觉察出不对了。
看来她们今日是被安乐侯府当刀子使了。一些人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好撕破脸面。
安乐侯府虽然没落，也是勋贵，宋家虽然有钱，宋怀明已故去多年，现在也只是寻常人家。
柳姨娘顺势看向宋染:“少夫人，是妾身自作主张，耽误了府中大事，还请少夫人责罚。”
这是要把她放在火上烤，宋染冷笑。
如果不是她有所准备，恐怕今天还真就下不了台。
“姨娘，您也是为了阿染着想，阿染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于您？”
宋染站起身来，看向老夫人，“祖母，孙媳看今日这赏梅宴姨娘已是尽心尽力，祖母就不要责备姨娘了。”
柳姨娘嘴角一抽，这小贱人装傻充楞倒是有一手，现在是责备她的事么？
但是宋染不接招，她也无可奈何，只得跪下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妾身无能，实在担不起这重任，这府中事务，还交给少夫人吧！”
老夫人有些为难地看向宋染，“阿染，不如你就辛苦一些，接府中这些杂事，你看如何？”
这倒是她的心里话。
宋染有银子，也有些手段，想必也能把这侯府撑起来。
只是宋染自然不会让她们如此轻易就得逞。
侯府她要，这些人的命，她也要。
“祖母，不是孙媳不想为您分忧，只是侯府现在这情况，孙媳也是无能为力。”
宋染此言一出，那些勋贵的内眷们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宋染有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她们原以为老夫人搞出这么一出，宋染只能乖乖就范，掏银子出来。
哪知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只是如此一来，她在京城之中的名声，可就不怎么好听了。
老夫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宋染竟然丝毫不顾忌名声，这样一来，她总不能明抢吧？
“少夫人，您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侯府落难不管吧？您又不缺银子。”
刚才第一个跳出来的旁支见宋染不按套路出牌，只能又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就是，都是一家人。侯府有难，少夫人您总不能无动于衷吧？”又有人跳了出来。
“难道少夫人心里就没把自己当成侯府的人？”
一时之间，那些谢家的旁支有些群情激奋起来。
他们都是靠着安平侯府，在大景才有今日的地位，安平侯府若是倒了，谁替他们遮风挡雨？
话越说越难听，宋染却依旧神色平静。
“各位也是谢家的人，平时也没少受侯府和老夫人的恩惠，侯府有难，那诸位是不是也应该出一份力？”
拿话堵她？真当她两辈子是白活了？
那些跳出来的旁支顿时语塞，一个个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他们平日里确实没少从侯府捞好处，但要他们掏银子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怎么不说话了？”宋染轻笑，“各位要是真有心，哪怕是不出银子，帮着侯府出出主意，跑跑腿，也算是对侯府的一片忠心。可你们做了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好的大家一起逼宋染拿银子出来么？怎么一番话下来，好像都成了他们的错了？
再说下去，说不定还真要他们掏银子出来了。
老夫人见形势不对，连忙上前打圆场:“阿染，你也不要和他们计较。他们也是为了侯府着想。这些年虽然他们是受了侯府的恩惠，平日也是内没少替侯府出力。”
那些人见老夫人替他们出头，胆子又大了起来。
“少夫人，您问我们为侯府做过什么，那请问少夫人，您又替侯府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