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与温暖的碰撞(1 / 1)

画展后不久便迎来了开学第一天。

九月的晨光斜斜切进教室的玻璃窗,在青灰色地砖上烙下明暗交界线。素描课上,粉笔灰在斜射进教室的阳光里纷飞。陆茗薇习惯性的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她翻开皮质素描本,握着炭笔的指尖沁出薄汗,素描本的皮革封面被她摩挲出细微的褶皱。炭笔笔尖还未触及纸面,教室门便被轻轻推开。

来人戴着黑色宽檐帽和黑色圆框墨镜,墨镜镜片将光线切割成细碎的菱形,苍白的手指攥着素描工具包,那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抽象的线条,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泛着冷光。陆茗薇的笔尖顿住,炭笔在画纸上打滑,晕开的灰痕如同她骤然紊乱的呼吸——那张印在美术杂志封底的画作《逆光》,此刻正鲜活地站在眼前。宋冧走进教室的瞬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漫开。

“看他的头发,白的像雪。”

“听说他从小在特殊学校学画。”前排扎马尾的女生压低声音,指甲上的闪粉在阳光下明明灭灭。

“白化病患者的眼睛根本不能见强光,他怎么可能画出那种光影?”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镜框,镜片后的目光充满怀疑。

宋冧没有说话,手指在工具包提手上收紧,骨节泛出青白。他走向后排的脚步很轻,黑色风衣下摆掠过课桌边缘时,带起几页草稿纸簌簌作响。陆茗薇注意到他运动鞋侧边沾着颜料,钴蓝色的痕迹像是打翻的天空。

当石膏像的投影在讲台上投下冷冽的几何轮廓时,变故发生了。坐在第三排的寸头男生突然转身,故意扯松校服领口:“同学,你这造型让我们怎么观察光线?要不摘了帽子配合一下?”哄笑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教室,笔尖刮擦纸张的沙沙声戛然而止。

陆茗薇的炭笔“啪”地折断,木屑飞溅在未完成的石膏像鼻梁处,仿佛为它添上一道伤痕。宋冧摘下帽子的动作慢得近乎虔诚,雪色发丝垂落时带起细微的风,掠过陆茗薇搁在桌上的手背,带来羽毛拂过般的轻痒。

当粉紫色瞳孔暴露在日光下的刹那,整个教室陷入诡异的寂静。那双眼眸像被揉碎的晚霞封存在玻璃球里,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

宋冧翻开画夹,纸张摩擦声清脆如裂帛:“我的画笔不会被颜色定义。”他打开画夹,白纸平铺在膝头,炭笔在纸面游走,不过片刻,石膏像的轮廓便跃然纸上,线条流畅得如同在诉说一个早已熟稔于心的故事。

陆茗薇数着他手腕转动的弧度,看着那些细如蛛丝的线条在纸面交织。宋冧左手小指无意识地轻点画纸,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处的雀斑像撒在雪原上的金粉。

下课铃突兀响起时,她才惊觉自己的素描本已经停留在最初的灰痕,而宋冧已背起画架,风衣消失在走廊拐角。

顶楼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铁锈味混着松节油气息扑面而来,陆茗薇推开虚掩的铁门,看见宋冧正踮脚将画布固定在生锈的晾衣绳上,少年倚着锈迹斑斑的栏杆,墨镜随意别在领口,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银白发丝在夜风中扬起,恍若振翅欲飞的蝶。

他正专注地描绘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粉紫色的瞳孔映着霓虹,苍白的手指灵活地涂抹着荧光色颜料,仿佛要将整个夜晚的璀璨都揉进画布里。

“你在画什么?”话出口再觉唐突。

陆茗薇背在身后的双手攥紧裙摆。

“太阳。”

宋冧转身时,领口别着的墨镜滑落,在他锁骨处投下蝶形阴影。他指了指画布上泼洒的荧光颜料,那些金粉在月光下闪烁,如同坠落的银河:“医生说我不能直视太阳,但城市的灯光...”他突然停顿,炭笔在纸面拖出长长的光痕,“看,霓虹灯也是另一种太阳。”

陆茗薇微微凑近,发现画布角落的字迹带着速写特有的潦草:“黑暗越浓,光越亮。”

这句话像根细针刺进她的心脏,保险柜里被揉皱的参赛报名表突然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她的《禁锢的蝴蝶》,那只困在玻璃罩里的蝶,翅膀裂痕处本该绘上的金箔,至今仍躺在画室抽屉深处。

“你的《逆光》...”她咽下喉间的酸涩,“画中盲人指尖触碰向日葵的瞬间,像有温度透过纸面。”

宋冧的炭笔悬在半空,粉紫色瞳孔映着远处的车灯:“你的蝴蝶翅膀上的裂痕,才是最真实的生命纹路。”他突然轻笑,声音里带着月光的清冽,“就像这些雀斑,它们让我记住每一寸照在皮肤上的月光。”

晚风卷起陆茗薇的发丝,她第一次觉得,脖颈处的珍珠项链不再勒得生疼。远处传来火车轰鸣,宋冧的炭笔重新落在画布上,这次他画的是两个人的剪影,一个背着画架,一个握着未拆封的颜料管,而她站在月光里,看着他画纸上的光一点点漫过天际。

此时,月光为他们镀上同一种银色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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